覃大娘子身著大紅絨袍送到垂花門口,這才有丫鬟們簇擁著覃姑娘出來。
石榴紅五彩通袖羅袍,翠藍百花羊皮挑線裙,鳳嘴泥金繡鞋。
頭上雙鬟朝天發髻,帶著赤金海棠花冠,珠翠首飾插戴鬢邊。
耳上是紫英石金墜子,額上貼著細翠花鈿兒,胸前掛著八寶瓔珞項圈。
腰上玉帶緊束,垂著方才那梨月送進去的,那個金鑲玉環兒做壓裙。
扶著丫鬟的手走出門來,一路低低垂著頭,輕輕走到正堂上。
花枝招展衣帶飄飄,朝著呂公公拜了幾拜。
身邊丫鬟遞上臺盞,里面一只嵌寶石金桃酒杯。
覃姑娘請下金瓶羊羔酒,慢慢斟了一盞,跪奉呂公公席前。
起身也不言語,朝兩邊親友行禮拜見。
滿座的賓客除了呂公公,都慌著起身離席還禮,敬酒也不敢飲。
呂公公這才大喜,喚她近前來站住,喝命身后小太監。
“將錦盒拿來,與覃丫頭添做嫁妝!”
只見兩個貼身小太監,一個抱著錦盒上來,一個就打開蓋子。
眾賓客抬頭觀看,見里頭是個一尺見方,五色玉石雕刻擺件。
一對金童玉女和合二仙,憨態可掬栩栩如生,看著就好生喜人。
難得這塊材料,是個五彩美玉。
花是朱紅的葉是翠綠的,小神仙膚色如同羊脂,雙眸各有幾點烏黑。
當真是玉料精美技藝無雙,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,而且這個寓意更好。
眾人都圍著觀看,不住得喝彩贊嘆。
覃將軍慌忙起身拜謝,只說東西貴重不敢領。
“這等貴重之物,小妹年小福薄,只怕當不得厚賞,休要寵壞了她。義父留著再賞旁人才是。”
呂公公聽說,指著鼻子罵道:“你這做哥哥的好混賬!覃丫頭是咱家的干女兒,如何福氣就薄?咱家窮苦內官兒出身,一世來一世去,存下這些東西,將來也帶不進棺材!今朝咱家女兒嫁人,不與她卻與誰去?休說這些金玉物件兒,便是咱家活著一日,我這心肝寶貝的女兒,自有她一份福氣!”
說話時還不算完,除了這件玉石雕刻和合二仙,還有別的添妝。
小太監又拿出幾張地契,都是城外田莊城內店鋪房產,一一撂在錦盒里。
呂公公親眼看過了,這才舉著酒杯轉身,拉著寧元竣正色笑道。
“世兄,休怪咱家酒后說胡話,你我姻親已定,咱家卻是丑話在前。世兄乃是勛貴子弟,自幼鮮衣怒馬耀武揚威,眼睛只生在額角上。咱家這干女兒雖是鄉野丫頭,可你好歹看著我的面子,休要輕賤了這丫頭。咱家看你是個可托付之人,才將干女兒交到你手里。世兄,你可記得老朽這話!”
借著酒意說完此話,不覺聲淚俱下,滿座賓客聽見無不動容。
老太監絮絮叨叨說完,不由分說,令覃姑娘給寧元竣敬酒。
覃姑娘低頭頷首不語,聽見吩咐便轉身要行禮。
寧元竣連忙起身道:“老內相說這等話,元竣愧不敢領。覃妹妹本是同僚的親眷,先做友后做親,如何敢怠慢了她?”
連聲令下人:“行禮之日近,休要勞動了妹妹,快請回去歇著。”
眾丫鬟婆子忙上前,將覃姑娘攙回院里去了。
呂公公就讓人,把錦盒添妝,連同眾賓客的禮物,一頓都抬著進去。
這邊還借酒蓋臉,扯著寧元竣說長道短,兩家披紅飲酒。
于是話趕話說到了此處,還當場寫了婚書做憑證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