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老太君終于過問此事,讓沈氏瞬間紅了眼眶。
抬頭瞥了婆婆一眼,抿著嘴委屈,并不開口說話。
鶴壽堂老太太眼前坐著的,都是正牌的太太奶奶,府里倒讓妾室掌家。
雖然寧老太君看不上沈氏無能,可這事說出來仍舊是丟人。
二房三房的太太也有同感,特別是二房太太。
二太太院里現在是錢姨娘主事兒,做小老婆的儼然當家娘子似得。
寧二爺同著錢姨娘,寧三公子與寧三小姐,一家四口子其樂融融。
倒把她這個正經大娘子和嫡子小和尚兒撂在一旁,活脫脫就是孤兒寡母。
女眷們都把怨怒的目光投向寧夫人,心里頭免不得腹誹。
還不是因為她做主母無能,才鬧得府里大小不分。
“你也不說管一管!咱寧國府里三代主母在堂,倒讓個妾室當家作主!大年下的親戚們往來做年酒,還不讓人家笑話死嗎?”
寧老太君說的很是焦躁,歪在迎枕上眉頭緊鎖,又咳嗽了幾聲。
丫鬟們急忙奉茶捶背的忙亂,沈氏順勢委委屈屈抽噎起來。
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白,現在府里家務一團糟,還有萬兩銀子的虧空。
她這是想讓寧夫人把家務接手回來,照舊與年初一樣。
當初奪兒媳對牌給孫媳的時候,沒想到沈氏是個沒腦子的貨。
如今若要把話說明白,老太太的顏面實在下不去。
這些話雖然是責備,實則也是給臺階,她老人家希望兒媳能懂得。
公侯伯府的勛貴世家,也有側室小妾當家的,可名聲都不甚好聽。
寧國府的名聲若是壞了,還不是丟得是寧元竣的人么?
自古做母親的人,誰能不為兒子著想?
誰知寧夫人并不上套,頷首垂眸細聲細氣,還帶著些微笑意。
她可不承認如今是小妾管家,現在府里的家務,名義上是寧元竣親自管。
“早先母親讓元竣媳婦掌管家務,元竣嫌媳婦管的不好,這才收了對牌子自己管。我倒是私下里勸過他,外頭公務朝政就夠他忙的了,何苦還要親自過問家務。可他倒是和我說,怕他媳婦糊涂,里外賬目算不清,只顧落虧空,鬧得內宅里混亂。”
責任都推在兒子身上,寧夫人是半點不接茬兒。
而且言下的意思,指明了沈氏管賬沒幾天,就有極大的虧空。
沈氏在旁頓時停了淚,張口結舌不敢再出聲兒。
提起賬面虧空來,寧老太君心知肚明。
只不過越是心知肚明的人,被人戳了肺管子,越容易惱羞成怒。
“誰家的賬目能一清二白?不過拿上幾兩銀子補上就是了!自家里頭過日子,又不是做買賣,算這么清楚做什么?我老婆子活了這么大,還沒聽說過哪個世家勛貴的家里,一家子娘母們明算賬的呢!難道咱們寧國府的內宅,還不如外面那些小家子不成?”
這風涼話說的倒是輕松,可也擺明自己不會拿銀子貼補。
寧夫人心知這位老婆婆的心意,是想讓自己把賬目連虧空接過來。
這里頓了頓還沒開口,沈氏的臉色瞬間慘白,一個趔趄險些跌倒。
她是會錯意思了,以為寧老太君是要讓自己把虧空補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