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樂瑤抿了抿嘴唇,對丫鬟使個眼色。
采初早等著她發話了,挺身上前指著鼻子就罵。
“住口!我們奶奶看你是管家娘子,平日辦事勤謹有些體面,這才細聲細氣的同你說話。正經問你采買家務的話,你陰陽怪氣的不回,東拉西扯說的什么混賬話?嘴里還不干不凈,拉扯正房里大奶奶!敢情兒是你這老貨,在正房大奶奶手里昧下銀子來了不成?”
一頓狗血噴頭,罵得那管家娘子一驚。
本以為覃樂瑤小家的女兒,嫁進來又只是偏房側室,量她不敢如何。
不想手底下的丫鬟,都這般潑辣厲害。
還不等她回嘴兒,采袖也走上兩步,嗔著臉跟著呵斥。
“嬸子,你是個辦事管家的人,該懂得為人做事的規矩。上頭問什么你就答什么,上頭吩咐什么,你該辦就辦去。有為難不能辦的,就該明白回話。我們奶奶如今管家務,每天忙亂的什么似得,誰有功夫與你閑打牙?為蘭若庵幾百兩銀子的破事,你在這啰嗦多久了?你若不能辦事,回管事房里叫個會辦事的來,別耽誤了我們奶奶用膳!”
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,說的管事娘子滿臉通紅。
不等她開口辯解,覃樂瑤已合上了賬本,從小丫鬟手里端了茶盞。
“府里的家務,國公爺既然托了我,我就少不得要討嫌。你們這些管事的人,別覺得我是初來乍到,就要做賢良裝大度。你方才也說了,我不過是個偏房做小娘的,本就不似大奶奶溫柔寬厚,由得你們自說自話。我做事就是這樣,要如何就如何,底下人只管按吩咐辦事。誰敢當面駁我,我就立刻回了國公爺,下了她的差事。”
說罷這話,茶盞啪的頓在炕桌上,嚇得眾人都是一顫。
覃樂瑤抬頭掃了眼眾人,冷著臉就吩咐人。
“去管事房里把她名字勾了,打發去祠堂看門點香。凡是她經手的賬目,一律拿過來重新核算。但凡有半點對不上賬,讓她家里出錢描賠。若是賠不上虧空,就把她的兒女發去莊子上發賣!”
管家娘子萬沒想到,覃樂瑤做事竟會這般狠辣。
頓時嚇得體似篩糠,來不及跪下央求,就被丫鬟們推了出去。
炕桌上她送來的批票,覃樂瑤直接甩手,撂在身旁炭盆里。
金絲竹紙極為輕薄,沾著銀霜紅炭,立刻燃騰瞬間化作煙氣。
“往后每月多供蘭若庵香油六百斤,原有的香油銀一律折成香油撥發。刻印《大藏經》的事情,全都報上來由府里派人刻印,只把刻好的經書運去庵堂,讓庵堂施舍即可。佛門清凈之地,庵堂又是女廟,往后只能靜心修行,少理這些銀錢外務!”
粉妝玉琢的俏臉兒,如冰雪似得寒涼。
屋里原本賊眉鼠眼的管家娘子們,此刻諾諾連聲,再不敢多說半句話。
屋里屋外一片寂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