鶴壽堂的暖閣,讓臨江侯何夫人哭的一團亂麻。
事情鬧到如今,這些內宅女眷,還不覺得這樁案子值得大費周章。
畢竟何大公子在外鬧事,逼死個把人命的事,出了不止一次兩次。
從來沒有花錢完不了的事情,最多也就是拿出個家奴小廝頂罪。
這次元宵節鬧得這么大這么棘手,何夫人覺得就是寧家在從中作梗。
自從寧元竣回府后,給宮里何昭儀例禮用度,就是是百般的推脫拉扯。
好容易定了寧二小姐的親事,還要拖著婚期,不肯過嫁妝單子。
寧元竣年紀輕輕的,襲爵一年就這般拿大,竟然就六親不認了?
看見寧二小姐顫顫的走進門來,何夫人越發哭的聲音大了。
雖說是還沒有成婚,說起來也是至近的親眷,走動起來熟的很。
她招手喚寧二小姐近前,拉著手把人攬進懷里,叫得兒一聲肉一聲。
一口一句就哭“我的苦命的兒”,仿佛寧二小姐已經成了望門寡。
“我的兒,你怎這般的命苦!虧你這般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兒,只要受我那孽障根子的連累,往后可如何是好?我年近半百的年紀,膝下就是那一點自骨血,好容易尋了你這樣合心合意的媳婦兒,可是天不可憐我,咱娘倆的緣分已經盡了,真是天殺了我了!“
寧二小姐來時,只知是何大公子卷進了人命案。
此刻伏在何夫人懷里,聽她哭天搶地的廝鬧,還以為未婚夫已經死了。
立刻嚇得花容失色,眼前猛然發黑,雙膝一軟就倒了。
還是身邊攙扶的小丫鬟杏兒伶俐,慌忙上來撐住了她。
兩旁的婆子丫鬟都過來勸慰,七嘴八舌分辯說何大公子沒事。
寧二小姐這才緩醒過來,與何夫人娘母兩個,當場抱頭痛哭。
寧老太君本就憋氣,見她們只顧在眼前哭,越發雙眉緊蹙。
“我老婆子還不曾死,你們只顧哭個什么?我當是什么捅破了天的窟窿,不過就是元宵節吃醉酒鬧事罷了,小孩兒家打打鬧鬧的營生,誰年輕時不是這樣來的?那家又是什么來頭,也至于這般要死要活的鬧騰!”
說罷這個話,就指著何夫人,令她不許再哭鬧。
“你也有這般年紀,在小孩子跟前不尊重,也不怕失了體統!我從臨江侯府嫁到寧國府這幾十年,什么樣的事情沒經歷過,若都似你這樣鬧起來,如何等做一家上下的主?二丫頭已許給你家大郎,寧家與何家是打不斷的親戚,元竣這孩子若胡鬧,我也不能夠依他!你不許再哭了!”
有寧老太君這句話,何夫人心里這才托了底,忙起身擦了擦淚。
低頭看著寧二小姐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模樣,還要故意說兩句扎心話。
“姑母肯為我們做主,那是再好沒有的了。可這樁事鬧到如今地步,京師里終究是人多嘴雜,難免就說我們何家教子不嚴。元竣那孩子是個心高氣傲的,他自今年回京后,就看不起我們臨江侯府。我家大郎出了這樣的事,越發讓元竣不樂意,就算這次放過了他,也怕往后對景兒還要生事。今日我過來也想對姑母說,只要元竣抬手放過我家大郎,兩個孩子的婚事還是免了吧。早先下的定禮也不敢索還,讓他再給二丫頭尋一門親,我家大郎并沒這個福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