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在這座富麗精工,美輪美奐的延福宮里見她,又給她這許多精致美味的點心,其實不過要她哭著認一句錯罷了。
該說不說,想讓孩子認錯,還要花這許多心思,也能夸一句父慈子孝了。
“兒愿往仙山,為爹爹祈福,”她放下點心,認認真真地說道,“為大宋祈福。”
爹爹看起來就非常感動,“呦呦秉性純孝,爹爹看在眼里,豈能不記掛于心中呢?”
“兒去后,只掛念爹爹身體安康,”她的眼圈就紅了,“爹爹一定要保重身體,努力加餐飯,兒去了興元府,必會時時寫信回來——”
爹爹一點也不知道乖女偷偷進行了一些復制粘貼作業,還在聲情并茂,“只是卻苦了呦呦,唉,若非朝中有所異議……”
“兒不怕苦,”她哽咽道,“兒自幼修仙,豈戀紅塵富貴地?”
爹爹的聲情并茂就被噎了一下,看她的目光就帶上了一種“你是真傻還是假傻,真倔還是假倔”的意味。
但考慮到這確實是自己親閨女,況且之前那些幺蛾子也不一定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,他終于還是不作掩飾地問了一句真話:
“呦呦,你此去興元府,幾載不歸,當真不叫苦?”
她想了一會兒,搖搖頭,“兒不曾說錯話,做錯事,兒也不曾叫過一聲苦。”
話被聊死了,至少官家的表情是這么告訴她的。
周圍的宮女內侍又像幽靈一樣飄回了他們各自的陰影里,殿外的鳥兒也沒了聲息。
趙鹿鳴乖覺地放下手里的點心,起身行禮。
“你離京前,”他又開口了,聲音冷冷的,“還有何心愿?”
她想了一會兒。
“兒想親眼看看京城。”
她的腳步不大,聲音也很輕,本來就只是一個十二三的小女孩兒,一頭小鹿罷了。
可她的背影筆直,步伐又快,走起路來就帶了一陣風,那又不像一頭小鹿,而像一頭年輕的,生出了角的鹿。
這個不曾穿過一件華服,戴過一支金簪的帝姬正走在她的道上,身后一室的富麗繁華,她連個余光也不分一絲一毫。
官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對著那精雕細琢出的鳥兒發了一會兒呆。
“太子怎么說?”
梁師成悄悄走出來,小心翼翼,“太子是極長情的人,這幾日為宇文時中的事,憔悴了許多呢。”
“既如此,該給他留些顏面,”官家說,“給宇文時中一個左中大夫。”
“這可是天大的恩典!”梁師成的小心翼翼也繃不住了,宇文時中當贊讀時也只是個六品官啊!中大夫卻是個五品!這說是貶官,還越貶越大了!
當然左中大夫只是個前菜,官家想想又加了一句:
“令其為利州路安撫使,知興元府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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