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有人能信就見鬼了啊!
帝姬頂著一個紅鼻頭,陷入了沉思。
帝姬沒有沉思多久,就開始了試探性的談判:
“永佃錢是要交的,”她說,“一畝地十貫,不能少。”
王穿云低著頭,在那里一聲不吭地算了一會兒后,抬起頭,“帝姬這是佃幾年的?”
帝姬原是準備一佃一輩子的,聽了這話立刻說,“須得交上賦稅,否則要收回的。”
王穿云就有點為難,在墊子上也深思熟慮了一會兒,試探道,“歲有荒年,今歲交不齊的,明年若是補上,帝姬能開恩典就好了。”
幾個女童就在帝姬身后皺著眉,互相看。
好好的帝姬,當初在寶箓宮里何等的超然物外,不染俗塵,現在對著這么個犯了大罪的,竟然還認認真真討價還價起來!
就跟市集里的小販似的!太古怪了!
王穿云就沒想到其中詭異之處,她拿自己當個小大人看,也拿帝姬這么看,竟然還在那里掰指頭跟帝姬掰扯,并且在掰扯里使出了渾身解數,狡猾地將那些幾乎不可能出現在蜀地的自然災害也通通算上,一定要替佃戶們爭取到福利才肯罷休。
真不容易!
趙鹿鳴就也半真半假地聽她掰扯,那里面有些她一聽就明白的,令人發笑的假話,但也有些是小地主這個階層真實感受到,遭遇到的東西。
“咱們不如這樣,”帝姬最后確定了一下,“不必每歲算一次佃權,但二十年是必算一次的!有積年欠了錢糧的,靈應宮必將田地收回!”
王穿云趕緊點頭如小雞啄米。
“還有!”帝姬很邪惡很刻薄地說道,“靈應宮的山準許百姓繼續打柴,山下的河也許他們隨便用,但道觀的吃用也由他們包了!砍柴的每月須得給靈應宮一捆柴!打魚的每月須得給靈應宮挑一尾大的送過來!”
還有家里種瓜的!種菜的!養豬的得一年替靈應宮養頭豬!
萬惡的地主婆!要什么東西,都清楚明白地寫出來,不給任何人從中取利的機會!
小吏將文書貼下去的那天,南鄭城的守衛在城門口溜溜達達,很是有些無聊。
西城所的宦官們是被抓進去了,可汴京的消息還沒過來。
靈應宮帝姬傷勢是一天天變好的,可至今也沒什么慶祝活動。
前段時間聽說附近鄉村起了流寇,但流寇也不敢來打南鄭城。
無聊,很是無聊。
他們只能看看進城的那一張張熟面孔,偶爾打趣幾句,偶爾挖苦幾句,偶爾挑剔幾句。
忽然間,有守衛就發現了幾張不該出現在南鄭城的面孔。
“這不是劉家小九嗎?你家不是要去成都府求——”
“我不求了!我不求了!靈應宮佃地了!二十年的地!隨便種!”那個小地主騎在騾子上大聲嚷嚷道,“原是我家的地,永佃金還可以緩一歲再交,我頂天立地的大丈夫,失了心智去求親靠友!”
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兩腿一夾騾子,一騎絕塵地沖進了南鄭城,城門處的守衛就驚呆了,連那兩個進城錢都忘了收。
可他們不虧呀!他們聽了這話,立刻抖擻精神起來,甚至還有機靈鬼表示愿與城門共進退,多加幾天的班!因為很快他們的錢囊就被那烏泱泱的進城大軍給填滿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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