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說啊,他們要游河,還要賞月。也不知道,這河上的月亮,跟陸地上有啥不一樣!”
那時,趙錦娘就坐在船尾,托著腮,兩眼迷離的看著那畫舫發呆。
搖動船槳的耶耶,看到她好奇、羨慕的模樣,便笑著說道。
……這一幕,明明就在半個時辰前,耶耶那么的慈愛,從未因為她是女兒就嫌棄她。
教她鳧水,帶她打漁,阿耶還說,等攢夠了錢,就送她去德音堂讀書。
鎮上的讀書人都說了,東山書院有女子學堂,不拘出身,也不怕不會讀書,只要有一技之長,都能入選!
鳧水,能在水下憋氣長達一盞茶,應該也是“一技之長”吧。
“耶耶!”
望著越來越近的畫舫,腦海里浮現出阿耶的音容笑貌,趙錦娘再度紅了眼睛。
她,沒有耶耶了!
她也不能讀書,努力上進,成為讓耶耶驕傲的小女郎了!
……
漁船距離畫舫越來越近。
“什么人?停住!有貴人,不得冒犯!”
畫舫上,除了小貴人,還有小貴人的仆役和護衛。
他們站在甲板上,每隔三五步就有一人,或是關注船艙里的動靜,或是對著河面警戒。
沂河上有水匪,沂州的人都有這個常識。
雖然大家都覺得,按照常理,那些水匪但凡有腦子,都不會來冒犯貴人的畫舫,但,萬一呢?
若真有蠢貨,或是一時犯糊涂,忽然跑來沖撞,護衛們提前有準備,才不至于真的讓貴人們受了驚。
防范于未然,才是世家貴仆該有的忠心、能干。
某個護衛,就看到漸濃的夜色中,悄然劃過來一條破舊的漁船。
這船的樣子,像是河岸邊討生活的漁民所有。
但,也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。
萬一是偽裝的水匪呢?
畫舫的小貴人太多了,河東、沂州等各地數得上號的家族,都有小女郎、小郎君列席。
若是真的被水匪劫掠,整個沂州都要翻天!
“停下來!聽到沒有!再不停止,弓箭伺候!”
護衛開口呵斥,那小船卻還在游動。
他二話沒說,直接抽出了腰間的橫刀。
若對方再不聽話,他就會真的下令、射擊。
事關十幾位小貴人,就算殺了人,也是值得的。
家主那邊,自有辦法妥善處理。
唰!
幾個護衛聽到動靜,紛紛聚攏過來。
他們有的拿著刀,有的舉著弓,全都進入到了戰斗狀態。
“貴人!別誤會!別、別誤會!”
“小的是岸邊的漁民,剛剛打到幾尾鯸鮐,最是難得。”
“小的看這畫舫,便知有貴人。似鯸鮐這樣的名貴之物,理應奉給貴人。”
說話的,就是水匪中為首的那個。
他換了一身褐色粗布衣裳,袖子、褲腳等都挽了起來,光著腳,與尋常的漁民差不許多。
他三十來歲的年紀,皮膚微黑,裸露的胳膊,健壯有力。
畫舫的護衛,居高臨下,掃了一眼,看到他一身精壯,倒也沒有懷疑。
漁民、農夫等,都需要下苦力,胳膊粗壯些,都屬正常。
“鯸鮐?”
“對啊!平日極難得的,小的在河邊打了十幾年的魚,還是第二次遇到。上次還是幾年前,賣給了一位貴人。那貴人說,鯸鮐做成魚膾最是美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