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山長,莫不是老糊涂了?
還有這東山書院,還想不想在沂州繼續開下去?
……樓彧樓大郎,你、你也太霸道了吧。
我也沒有冒犯你的表妹啊,鄭十三罵我黑,我、我都忍著沒有回嘴,更沒有動手!
陸伽藍呆呆的站在院門外,看著朱紅色的大門,禁不住的胡思亂想。
她知道,東山書院也好,山長也罷,若沒有“貴人”吩咐,斷不敢將她這位刺史府的小女郎趕出去。
而在沂州,在河東,除了刺史府,還能稱得上貴人的,也就只有樓彧。
“他就這么看重鄭十三?哪怕是被鄭十三‘欺負’的人,他都容不下,都要再幫鄭十三出口氣?”
陸伽藍完全沒有往王姮身上去想。
大概是先入為主的慣性思維,陸伽藍就是認定王姮不求上進、沒有依靠。
或者,她想到了,可她不愿意承認——
憑什么王姮一個胖子就能這么的好運?
自己親緣淺薄,父母長輩都不管不顧,卻還能有個鄰居,對她如此偏愛、庇護?
陸伽藍倒是曾經有父有母、父母疼愛,結果卻家破人亡,她也早已變得面目全非。
“我、我要去沂州找伯父,我就不信,在沂州,還真能讓樓彧一個少年恣意妄為!”
等回稟了堂伯父,她陸伽藍會讓山長那個腐儒親自將她請回來!
……
沂州,刺史府!
陸懷瑾端坐在書案后,仔細的翻閱著手里的信。
信,不長,只有半頁紙。
他快速的就看完了。
但他卻沒有急著收起來,而是一遍又一遍、逐字逐句的研讀著。
整個過程中,陸懷瑾只見認真,臉色卻沒有任何改變。
不喜不悲、不急不躁,根本無法從他的神情中窺探出他的內心。
過了許久,陸懷瑾才將信紙折起來,拿來火折子,將信紙點燃。
待燒了一半,他便把信紙丟進了干凈的筆洗里。
殘破的信紙化作灰燼,陸懷瑾端起茶盞,將早已涼透的茶湯倒了進去。
一切,徹底沒了痕跡。
陸懷瑾把玩著手里的茶盞,內心卻在反復的搖擺。
果然,他也遇到了跟族弟相似的“難題”。
齊與楚,選誰?
四年前,族弟選擇了楚王,落了個自己身死、家人流放的下場。
如今,輪到他……楚王確實不如齊王,可齊王真正要面對的并不是一個弟弟,而是已經坐上皇位、且有著親長身份的阿父!
這次可不只是齊王與楚王相爭,而是齊王與圣人……
陸懷瑾思索著,衡量著,不知該如何決定。
“郎君,河道總管樓讓前來拜會!”
門外,忽的響起了小廝的通報聲。
樓讓?
安國公的異母弟弟,李皇后的侄女婿?
陸懷瑾放下茶盅,沉聲道:“把人請進來吧!”
說著,陸懷瑾起身,從里間來到了書房的外間。
他站起身,雖然沒有親自迎接,卻也做足了熱情待客的姿態。
樓讓拿著一根手杖,盡量顯得隨意些,卻還是無法改變一瘸一拐的步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