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狽!
王姮長到十三歲,此刻是她從未有過的狼狽。
直接被人“請”出了大門,一件衣服首飾、金銀細軟都來不及收拾。
若非阿蠻這個看似瘦弱、實則巨力的奴婢緊緊護在王姮的身邊,崔載帶來的人,可能會直接推搡到王姮身上。
到那時,王姮將會更加狼狽。
饒是如此,對于王姮這樣的世家貴女來說,被人在光天化日、大庭廣眾之下“請”出家門,也是極大的恥辱。
王姮緊抿著殷紅的嘴唇,圓滾滾的大眼里迸發出簇簇火苗。
一張肉肉的精致小臉,冷肅、憤怒。
偏偏,又無可奈何。
形勢比人強啊。
人家既有皇命,還有打手。
她的護衛根本不敵,只能被攆出來。
“王家出事了?”
“哎呀,你還不知道?縣城城門口的布告欄都貼出來了,王刺史,啊呸,不少是王賊竟敢欺君、貪墨,幸得圣人英明,將他查查,業已罷官、抄家!”
“……天哪,王家要被抄家?”
“可不是!你瞧,王家這處別院,這不正在被查抄?”
王家莊子的大門外,已經聚集起了許多看熱鬧的吃瓜群眾。
他們有的是附近的村民,有的是東山書院的學生,有的甚至專門從縣城、府城趕來看戲。
他們聽到了“官差”與王家部曲的打斗,看到了王姮被趕出來的畫面。
這些人眼底或是驚詫,或是憐憫,或是興奮,或是歡喜,對著王姮、王家莊子等指指點點,議論不已。
王姮早已將這些都收入眼底。
她用力捏著帕子,冷聲道:“崔載,我再說一次,這不是王家的產業,而是齊王側妃的嫁妝。”
“還有這些護衛,亦有齊王府的腰牌,屬齊王親衛!”
王姮的這番話一經說出,圍觀的人群便又嗡嗡嗡的議論起來——
“不是吧,居然是齊王的產業?”
“天哪,這崔載莫不是瘋了?居然膽敢侵占姜側妃的嫁妝?”
“這位小郎君,聽你這語氣,似乎聽聞過這位姜側妃?”
“哎呀,這位兄臺,你是外鄉人吧。姜側妃雖然早已追隨齊王進京,但在沂州、在河東,卻依然流傳著姜側妃的故事。我給你講啊——”
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知齊王愛情故事的外地人,這位在東山書院讀書的少年十分興奮。
拉著那人baba的就是一通說。
聽了姜側妃與王家的淵源,眾人也就能夠明白,為何王家莊子會跟姜側妃的嫁妝扯上關系。
“原來王家九娘是姜側妃與前夫所生的女兒啊,女兒被繼母所不容,不得已住到生母的陪嫁莊子上,倒也說得過去!”
話題漸漸伸展開來,開始從王家被查抄,轉移到了姜側妃與前夫哥、現任等等人物的糾葛上。
王姮還在控訴崔載——
“崔載,你身為河東主簿,卻以私謀公!”
“怎的?我還冤枉了你不成?”
“那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我繼母崔氏的侄兒?”
眾人:……
好家伙!
難怪這人明知道這里是齊王府的產業,卻還敢來冒犯。
合著是為了給自己姑姑出氣。
嘖嘖,豪門之中,婦人嫉恨,即便早已沒有瓜葛,卻還是會趁機欺壓。
圍觀的很多人,大多都是普通百姓。
他們或許不知道皇宮里的圣人是誰,卻都十分敬畏縣衙的官員、衙役。
而這些人,最擅長的就是欺壓弱小、強取豪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