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三四年,崔氏進了京,遠離了沂州,也就沒有繼續跟樓彧打交道。
但,樓家小郎君的名聲,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。
什么安國公樓謹的“侄兒”,什么名士沈度最看重的弟子。
天資聰慧,才貌俱佳。
就連圣人都曾經對樓謹笑談什么“汝家小郎、芝蘭玉樹”。
然后,樓彧就有了“玉郎”的美稱。
崔氏:……呸!狗屁的玉郎,分明就是個野性難馴、頑劣狠毒的豎子。
崔氏沒有見到長成少年的樓彧,記憶里樓大郎還是幼年時人嫌狗憎的模樣。
此刻,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玉面少年郎,崔氏竟有些遲疑——
這、真的是樓彧?
容貌相似,可氣質大不相同。
眼前的少年,哪怕穿著黑色的衣服,行為也堪稱“鬼祟”,可整個人還是有種氣定神閑、溫柔高貴的從容與淡然。
他不像擅闖的毛賊,反倒像是從天而降的仙童。
“崔娘子好記性。”
樓彧溫和的笑著,欠身行禮:“彧請娘子安!”
崔氏:……還真是樓大郎!
三四年不見,他、他竟真的跟傳聞中的一樣,成了溫潤君子?
至少在幾年前,樓彧是不會向她見禮的,更不會如此平和的寒暄。
“不敢!”
崔氏還沒忘了當年的仇,她冷冷一笑,“樓郎君是尊貴人兒,妾身一介老嫗,哪敢受郎君的禮?”
被這般不客氣的回應,樓彧也不氣惱,他依然笑得儒雅:
“崔娘子過謙了!”
象征性的客氣了一句,樓彧便直奔主題:“彧此次來拜訪娘子,只為兩件事。”
“一,河東主簿崔載,勾結匪人,勒索鄉紳,威逼百姓,終釀下大禍,彧已經將他所有罪狀上報朝廷,不日,應該就會定其罪責。”
“二,崔娘子,你可知七年前,彧為何會‘送’你蜂巢?害得你不慎流產?”
樓彧丟出了兩個炸彈,直接把崔氏驚得變了臉色。
“什么?阿載出事了?”
還有那么多的罪名!
隨便哪一個,似乎都能斷了崔載的仕途啊。
崔氏敢跟著王廩回沂州,就是想著沂州還有崔載。
自己的侄兒做父母官,在沂州,她就不會受氣、受欺負。
興許還能趁機報復報復某個小賤人。
可現在,人還沒有回到沂州,崔載就、就——
崔氏沒有懷疑樓彧在騙人。
呃,這大概也是小霸王的信譽:樓大郎的壞,是擺在明面上的,他壞的坦蕩,敢作敢當。
樓大郎,絕不會說謊!
且,崔載落罪這種事兒,也沒有什么好欺騙的。
是與不是,去到河東,一問便知。
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,一來一回的功夫,樓彧沒有必要說謊。
所以,崔載也完了?
好一個“也”字,真是道盡了崔氏的心酸與絕望。
而更讓崔氏絕望的是——
“你說什么?你說我當年是流產?”
而非什么來了月信?
“當年我年幼、不懂事,心機也遠比不上你們這些長輩。”
樓彧臉上、眼底全都是和煦的笑,說出的話,卻讓崔氏如墜冰窟:
“比如王郎君,他就故意派人告訴我,你那日會帶著阿玖去樓家,就是知道樓家有個頑劣小兒。”你、崔氏,利用樓大郎,試圖借刀殺人。
而那個時候的樓彧,驕縱、任性,習慣了欺負別人,哪里能夠容忍被旁人利用?
他定會報復那個試圖利用他的人,也就是崔氏!
“王郎君還好心提醒我,崔娘子已經有妊,受不得驚嚇——”
樓彧緩緩說著,崔氏的臉卻已經徹底沒了血色,身形搖搖欲墜:王廩!你、好狠的心吶!
崔氏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恨。
她的孩兒,她,真的好恨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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