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月不見,姜貴妃再次看到女兒,并沒有煽情的母女“互訴衷腸”。
在河東的時候,她該彌補的母愛已經彌補,該教給女兒的也都教了。
她們母女,對于彼此間的相處模式,已經有了默契。
王姮早已過了會趴在阿母懷里撒嬌的年紀,而姜貴妃如今的身份,也不適合跟女兒太過的親近。
兩人都知道彼此心里有自己,也都愛著對方,就足夠了。
母女分別近十年,血緣割不斷,但感情卻終究會有一定的生疏。
不計較那一道看不到的隔閡,只希望對方好,就是姜貴妃、王姮都能接受的親子關系。
至于近乎完美的“母慈女孝”,就還是算了吧。
王姮做不出那樣的小女兒嬌態,姜貴妃也不是那種為了兒女而犧牲一切的慈母。
她們,牽連不斷,卻又各有保留。
“盧國夫人的事兒,我已經聽聞,阿玖,你做得極好!”
姜貴妃不等王姮開口,就主動提到了王姮進京路上的“波折”。
她三十二三歲的年紀,正是花兒開得最艷的時候。
本就傾國傾城的容貌,加上歲月的沉淀,富貴的滋養,愈發的明媚張揚,美得不可方物。
懷孕這件事,對于姜貴妃來說,亦不是負擔,而是讓她多了一層母性的柔光。
高高在上的清冷出塵的月宮仙子,被染上了人間煙火,有了另一種的美。
慵懶的坐姿,隨意的神情,非但不會讓人覺得不夠端莊,反而有種別樣的魅力。
她提到盧國夫人的時候,美目中閃過眸光。
區區一介老嫗,卻敢強占阿玖的驛站。
她欺辱的不是阿玖,而是瞧不起姜貴妃。
姜貴妃面兒上不顯,心里卻狠狠的記了盧國夫人以及整個獨孤家一筆。
幾乎是聽到消息的當天,姜貴妃就命人傳了太醫。
半個時辰后,整個太極宮就都知道了:姜貴妃一時怒極,動了胎氣。
圣人第一時間趕來,面對這位君王的關切目光,姜貴妃還是不改自己“不屑說謊”的清冷高貴人設。
眼底帶著孤傲與倔強,“郎君,我知道,似我這種二嫁之人,自是入不了盧國夫人這等貴婦人的眼。”
二嫁的身份,卻還是姜貴妃的“污點”。
就是圣人心底,未嘗沒有一絲一毫的芥蒂。
更是其他人攻訐姜貴妃最大的把柄。
但,這把柄,亦能成為姜貴妃引人憐愛的工具。
姜貴妃絕美的面容上,閃過羞憤與自責。
二嫁不是她所愿,可她卻承擔了因此而產生的所有嘲笑、侮辱。
她何其無辜?
當年事情的真相,旁人不知,難道圣人還不知道?
是,王廩獻妻媚上,固然還是他利欲熏心、自私無恥。
可圣人就一點兒錯都沒有?
他若沒有在王廩面前露出對天下第一美人的興趣,王廩又豈會“冒險”?
王廩與姜氏和離后,暗中命人將姜氏送到圣人的軍帳時,圣人亦是欣然接納,這才讓姜氏“二嫁”成功!
如今這罵名,卻讓姜貴妃一人承擔,何其不公?
姜貴妃不會怨恨圣人,卻可以因此而讓圣人愧疚、心疼!
就算圣人不愧疚、不心疼,被人總是攻擊姜貴妃“二嫁”的往事,也會別扭、不自在。
圣人是帝王,他不舒服了,某些人就會更加不舒服。
果然,聽到姜貴妃哭著訴說自己的“污點”,圣人的眼神便有了些冷。
“偏我還有幾分姿色,郎君憐我、疼我,便讓盧國夫人等長輩誤會我妖媚惑主,累得郎君也被誤認為是被色所迷。”
“郎君,都是我的錯,是我不該嫁給您,更不該愛上您,還一直賴在您的身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