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時一手拿著賬本,一手扒拉著算盤子。
算到一半停下手嘆氣,“我接手管家已經有十年,自認為賬目清晰,每年盤賬差距不過在幾十兩銀子,是正常的范圍。”
“今日才知道,原來一開始給我的公賬就是錯的,我拿著錯賬管家還沾沾自喜,真是蠢貨。”
晏辭面色陰沉不能看。
大管家是立時被發作的,因為說要查賬,所以人不能走,給個空屋待著,等候查賬結果。
突如其來,沒有交代,大管家的賬哪里經得住查。
所以他惶惶不安,一邊拍著門說自己是老夫人在世時提拔的管家,勞苦功高,主君不能辦他,又喊姨太太,大娘子,他冤枉啊。
起初還有茶水飯食給他。
兩天后只有扔進來一個饅頭,看門的人換了他不熟悉的面孔,在他嚎叫的時候會不客氣的拍門,“老實點,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大管家心道完了,全完了,此時他還不灰心,心想他撈的錢,大半都進了莫歡的口袋,她不能不管他。萬一他全吐露出來,那大家都得完蛋。
現在他也顧不得家財,奴籍,他就想著留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好歹留下命來。
后來扔進來的饅頭里吃出紙來。
紙上是他剛出生的小孫子名字。
大管家癱坐在地,面如死灰,這是讓他一個人把這罪名擔了,換他子孫后代平安。
大管家仔仔細細把饅頭吃了,入夜就解了褲腰帶,吊死在梁上。
晏辭先查出賬不對勁,人還比較平和,水至清則無魚,朝廷重刑都少不了貪墨,這管家長年累月錢過手,很難有把持得住的,貪的錢吐出來,不是不能保住命。
但是大管家畏罪自殺,讓他極為震怒。
當即讓人把管家的家產沒收,余下老少都送官府,按照侵吞主家財產來法辦,男的流徒為奴,女的沒入官婢。
宋時說些笑話讓晏辭輕松,“你說官家抄貪官是不是就是咱們現在這種感受,突然白得二十萬兩的浮財。”
“這浮財是從哪來的,還不是你自己的錢。”晏辭看她,“趁這個機會,上下梳理一番,要換的人都換了,莊子,鋪子,都另外找人去梳理盤賬,不能換的人,就給他換個地。”
“那你那好姨母不肯怎么辦?”宋時輕笑,“說起來就都是晏家的祖產,老夫人留下的規矩,不能動。”
“除了這棟宅子,哪還有祖產?都讓祖父敗光了。”晏辭嘆氣,這在他心里屬于家丑,所以他從來沒和宋時說過,“但凡家里有錢,我爹何至于去邊關當大頭兵。”
“這些家產都是后來用爹的戰利品和賞賜置辦的,祖母當時想把典出去的祖產收回來,還花了不少冤枉錢。”
“那祖母的嫁妝?”宋時問,當時祖母去世的時候,莫歡說姨母說了她的嫁妝她和晏書容一人一半,其余只分出兩份古舊首飾來,說是給兩位孫女添妝。
當時其他女孩還沒出生。
“晏家的祖產都不剩什么了,你以為祖母的嫁妝保得住?恐怕只有當時分給子歸和貞英的那兩份嫁妝,才是真的壓箱底。”
“那你當時不說?”宋時生氣,“看她分的那些錢,毛估一二十萬兩是有的,你一年俸祿才多少,你要早說,我肯定不會讓她這么分。”
“姑母就算了,好歹是親生女兒,她一個表妹,憑什么來分祖母的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