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天黑的晚。
等天邊的橘色也慢慢變暗,劉巧巧催促晏子歸回去,等下關門落鎖了。
“落鎖了有什么關系,大不了在我這睡一晚上。”郭玲舍不得她們走。
“有不明白的改日再來。”劉巧巧拉著晏子歸起身,“飯你也沒吃幾口,吃完洗好放著,到時候再來拿。”
“嬤嬤再見。”晏子歸禮貌。
“有不明白的再來。”郭玲揮手。
長長的宮道上,已經沒人走動。
劉巧巧一直擔心趕不上,晏子歸拉起她一路狂奔,劉巧巧以為自己要像風箏一樣飛起來。
回到內司,關門的人還在嘮嗑,看到她們笑說,“夏天回來慢一點也沒關系,天冷懶得起身,天熱睡不著,開門就是說句話的事。”
劉巧巧甩著胳膊,說自己手都要被晏子歸扯斷了,今天就讓她去提洗澡水。
晏子歸自無不可。
說是洗澡水,其實也就是一桶井水兌熱水擦擦身子,也就是劉巧巧在內膳司燒水容易,才有的熱水,不然只有井水。
衣架子放在中間,搭上衣服就是現成的屏風,劉巧巧脫了衣服,坐著擦洗。
“你真的要照她說的去做?我覺得你還是想想吧。”
晏子歸先分出一盆水來放在邊上,想著等會洗頭發。
她回道,“我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。”
“你在邊關長大,也許不太知道,京城里對女子的名聲挺嚴格的,我以前住的地方,就有小娘子議親時傳出不好的傳言,最后舉家遷往別處了,在京城已經找不到好的婆家。”
劉巧巧看著對面,雖然什么都看不到,“你這樣的家世,更要小心,要是走錯一步,只怕為了保全家族名聲,就要逼著你去出家了。”
“讓我出家根本就不用逼,我本來就是出家人。”晏子歸笑道。“別擔心,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晏子歸再去東宮,就開始留意各人身上的味道。
宮女身上香味主要來源就是頭油,香膏,宮女女官都有自己的例,宮里會發,但都是基礎的,要是用完了,或者想要更好一點的香膏,就得花錢去買。
近前伺候的人其實身上不能有太大的香味。
東宮里最香的是張成。
發現這點后晏子歸有點無語,她看太子很習慣張成的伺候,這就說明他能接受這個香味,那她去弄個和張成一樣的香?
她直接問張成,會不會太冒昧了。
閑聊時和郭玲說起她覺得太監身上比宮女香多了,郭玲白眼一翻,“宮女身上是淡淡的香味,太監身上得攜帶香料才能蓋住身上那股味,”
“各宮伺候的人,宮女身上要弄點濃香,異香,娘娘就得過問,就得警覺。”郭玲嫌惡的搖頭,“但是太監,多香都沒事,只要不臭就行。”
因為太監的身體原因,容易臭,尤其是夏天,如果不用重香料,根本不能近前。
晏子歸若有所思。
回去就把本來用來醒神的薄荷香膏用手帕揉勻了,再系在袍子里,揮揮就有一股薄荷的香味。
夏天聞到這個味道肯定舒服。
果然當值時,太子抬眼看了兩回。
晏子歸心想自己真是聰明。
這么快就找到竅門。
午后出汗,順手扯出帕子來擦汗,沒覺察拿了抹了香膏的那條,額頭上一抹,立即如針刺般清醒。
還不小心掃到眼睛。
眼淚嘩嘩的流。
錢明剛好在旁邊,立即舉起手跳到一邊,“我什么都沒做啊,你,你不要故意栽贓陷害我。”
晏子歸說不出話。
錢明怕惹火上身急急走開,只留晏子歸原地跳腳,對著額頭眼睛扇風,但效果甚微。
崔云找過來問怎么了。
晏子歸比劃半天崔云不理解,“水水水。”晏子歸才想起她還有嘴可以說話。
崔云去拿了一壺涼茶來,她以為晏子歸是要喝,但是晏子歸從她身上摸出一條帕子來,用茶水弄濕了擦眼睛。
“眼睛怎么了?”崔云問,“要不要去叫太醫?”
晏子歸用帕子捂眼,捂手說不要,等那股刺激勁過去了,她挪開帕子,眼眶紅紅的,“沒事,我自作自受。”
“你這樣可不能去殿下面前伺候了,不然殿下會以為誰欺負你了。”崔云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