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是知道家人受制,太醫們也不敢敷衍了事,聽天由命。翻著醫書改方子,倒還真有點用。
又過了一夜。
周洄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痛,腦子倒是清醒,沒有前幾日高熱帶來渾渾噩噩和綿軟的感覺,他偏頭看去,晏子歸就讓人擺了一張榻在他的床邊,現在側躺面對著他,眉目皺著,顯然在睡夢里也不太安穩。
周洄心酸,他運氣從床上坐起,又緩了片刻,下床走到榻邊,想要給晏子歸掖被子。
晏子歸一點動靜就醒了,見是周洄立即直起身,“陛下?”
周洄按住她的肩膀往下,“再睡一會兒吧,你看你,一看就是很久沒休息好了。”
周洄在她身前坐下,“怎么不睡大床?”
晏子歸反手握住了周洄的脈,覺得平緩有力后,也不和他僵持,順從的躺下,看著他的眼睛,“離遠了不放心,離近了,睡在陛下內側下來又不方便,這榻就剛剛好,反正我也不愛翻身。”
“我這一病,倒是折騰你。”周洄摸晏子歸的臉,心里滿是不舍和歉疚。
“陛下不想折騰我,那想折騰誰?”晏子歸笑問,“莫非想要貴妃來侍疾?”
周洄笑著搖頭,他看著晏子歸,明明懷孕還要擔心生病的夫君,很愁苦的一件事,她卻只笑著,好像沒什么大不了。
窗戶關得緊,你能聽到殿外掛著的銅鈴在風聲中大振,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,黎明破曉的時刻,蠟燭自然熄滅,炭盆里的炭也歸于平靜,不再有燃燒的聲音。
偌大的宮殿內只有一對夫妻,緊緊握著彼此的手,只這一塊肌膚相貼,潮熱的干燥的,逐漸變成同一種溫度。
“我。”
“我。”
兩人異口同聲,又同時止住,“你先說。”周洄溫和。
“陛下病了,我六神無主,偏郭相還要事事請示,讓陛下不能安心養病。”晏子歸心想周洄這病是累出來,如果一好轉就又去處理政事,治標不治本,沒過多久又要病倒。
等她要生的時候,陛下還是病倒在床的狀態。
那真是天要塌了。
“我就讓姑母告訴他們,朝事自己看著辦,郭相說與禮不合,讓代王監國。”她說的小心翼翼,想讓周洄配合再病上一段時間,等你身體好瓷實了,或者說等她生下孩子,他再好轉對付那些別有用心的人。
周洄沒忍住按她的鼻頭,“難道你說的時候沒想到他會如此建議?”晏子歸就是有主意的人,裝不來六神無主的小可憐樣。
晏子歸干脆挽住他的手臂,“陛下的身體要靜養,說真的,誰去處理朝事我根本不在意,只要陛下好好的,他們都是替陛下做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