鴻鈞與女媧的遁光稍緩些,一灰一碧,兩道光纏在一處,往長安的方向飄,轉眼也沒入了云層深處。
只剩后土還守在息壤珠下,望著三人消失的方向,指尖往珠上按得更緊。
息壤珠的清輝又亮了些,似是感應到了遠處的危機,連帶著忘川河底的薄苔,都顫巍巍地往河床里縮了縮。
鎖魂陣里的黑紋早亮得發紫,像無數活過來的毒蛇,纏在刑天四肢上往骨縫里鉆。
陣眼那棵老樹根下,骨矛斜插在土里,矛尖泛著冷光,矛身纏著的死氣順著紋路往上爬。
每爬一寸,刑天脖子上的金枷就勒緊一分,血珠順著枷鏈往下滴,砸在陣紋上,竟被紋光吸得干干凈凈。
一道青光閃來,道女落在骨矛旁,黑袍下擺被陣里的風刮得胡亂擺動,她看著刑天蜷在地上掙扎,嘴角勾著冷笑,聲音沒有一絲情感。
“你看,金枷勒得疼吧?骨頭縫里都像塞了冰碴子,是不是連喘氣都費勁?”
她彎腰撿起沾著刑天血的陣紋碎土,指尖捻得粉碎:“歸順我,我即刻幫你拆了這枷。”
“跟著我,不但能拆枷,還能拿它去報仇,把洪荒攪個天翻地覆,不好么?”
刑天抱著頭在地上滾了半圈,想躲開骨矛的氣息,可那氣息像附骨之疽,順著金枷往腦子里鉆。
眼前全是當年被斬頭時的血霧,耳邊都是廝殺的喊叫聲。
他咬著牙往地上啐了口血沫,罵道:“鬼才信你,道女你這妖婆,定是想借我血祭矛,當老子傻不成?”
話雖硬,聲音卻發顫,渾身上下都在顫抖,再被這氣息纏下去,怕是真要松口。
“妖婆,你到底想怎么樣?”
一聲怒喝撞上屏障,是通天教主的聲音。
他青萍劍往屏障上猛劈,劍氣撞得紋光亂顫,元始與太上也在往陣里灌靈氣,玄黃盾的光壓得陣紋都矮了半寸。
三人望著陣眼的道女,眼里火都快噴出來,“刑天縱有過錯,也輪不到你這般算計,為何偏要拿他開刀?”
道女轉頭瞥了眼屏障外的三清,嘴角笑意更冷了:“你們還沒資格知道。”
她抬手往骨矛上一按,矛身突然亮了,死氣往刑天身上涌得更急,“急什么?等菩提來了,自然會跟你們說。”
“倒是刑天,你再犟下去,金枷真要勒碎你心神了,到時候連當傀儡的資格都沒有。”
刑天被死氣一激,疼得叫出來,眼白徹底翻了紅,竟真往道女那邊爬了半寸。
“蠢貨,別聽她的!”元始天尊急得玄黃盾往屏障上撞得更狠,“她拿骨矛勾你心神,就是要你認主,真歸順了,你就是第二個修羅!”
道女卻不理會元始,只盯著刑天,聲音軟了些,帶著蠱惑:“你看,他們只知道攔,誰管你疼不疼?只有我能幫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,陣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:“不必等了,貧道來了。”
萬丈霞光自天際而來,映射的方圓千里都是金紅色。
赫然是菩提的聲音。
當陣外聲音撞進來時,先劈裂了半面屏障。
那些藏在陣紋里的蝕骨使者剛鉆出來,骨爪還沒碰到菩提衣袍,就被他抬腳踹中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