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赴任的第一天,便收到了一份匿名投書……”
從投書盜墓案開始,黑夫亭長時緝捕盜賊的種種查案手段,被他徐徐道來。黑夫雖然看上去少言,可當他有心表現時,也能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,幾次驚險經歷讓人聽得緊張不已,一旁的人都停下了話頭,聽他講述。
尤其是盲山里略人案,因為受害者也是女子,對面眾女也心有戚戚,聽黑夫講到他們雖救出幾名可憐女子,卻被數百暴民圍住時,更發出了陣陣驚叫!急忙追問接下來發生了什么,當得知他們最終轉危為安,不由拊掌稱贊。
一時間,眾女都忘了方才是誰嫌棄黑夫氏都沒有的。
在同齡人的聚會場合里,什么最重要?家世?容貌?風雅?這些東西,黑夫并不占優勢,尤其比不過一旁的**馮敬,但有一樣,他卻勝過在場之人無數。
那就是閱歷,跟黑夫相比,在場的青年男子們,簡直是春天的嫩草。
有了閱歷,就有了能吸引人的談資,讓聚會不至于陷入無聊的境地。
有意在子衿面前表現一番的功曹之子、郡丞之子驚訝地發現,自己關切的女神不再聽他們閑侃,而是看向了黑夫那邊。不知從何時起,那個黑乎乎的左兵曹史,漸漸主導了話題,成了這場蘭臺聚會的中心。
因為他談論的那些事,在大家聽來,遠離他們的日常生活,是如此的新穎。
黑夫說完了自己的警察故事,又說起了征戰生涯,他講到伐楚之戰里,鲖陽突圍的悲壯,讓唐覺等人扼腕嘆息,只恨不得當時自己也在場。
“下一次伐楚,或許二三子還趕得上。”
黑夫如此勉勵他們,順便提到了自己正在做的醫護兵培訓工作……
“奉郡守之命,由我來籌辦此事。”
黑夫看了一眼對面的郡守之女,她一直在含笑傾聽,卻沒有像其他女子一樣,故作嬌態,嘰嘰喳喳追問個不停。
“我有意在江陵征集三四十人,也不需懂醫術,但最好識字,有爵。訓練兩個月,再派去到南郡各縣,每人教成十人,秋收前后,南郡可得數百醫護救急之士,傷者再無憂患矣。”
馮敬也道:“二三子若是有意,醫護救急之士之士里,還有幾個百將、屯長的缺額,雖然職位不高,卻能在戰后救死扶傷,亦不會少了功勞。”
這是他和黑夫商量過的,那些從學室里畢業的官吏子弟,爵位不高,又有文化,正好適合這些職位,當然,前提是他們能吃苦,愿意接受急救訓練。
然而,方才還在夸這制度大利于國家,大利于兵卒的眾人頓時默然。很顯然,他們是嫌官職小,做的事情還污穢骯臟,誰樂意伺候低賤的小卒?
這時候,又是子衿為這尷尬解了圍,她笑著說道:“左兵曹史,馮卒史,女子能做醫護救急之士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