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算來,光是南郡一郡增產的糧食,就能養活征楚的六十萬人三到四個月!
一時間,黑夫只感覺,自己和伯兄衷,儼然成了這時代的袁隆平啊。
葉騰頷首道:“總之,這是大利于南郡,大利于秦國,乃至于大利于天下的事。發現此法的人,區區一級爵位,遠遠不夠,你的伯兄,可直接升到不更!賞萬錢!此法待秋收報到咸陽后,甚至能再升為大夫,賞賜更重。”
說到這,葉騰又露出了他那標志性的笑:“可惜啊,從云夢鄉田佐吏,到安陸縣田嗇夫,報功時報的都是汝伯兄之名,若再行更改,便是不直欺君。黑夫,這件事,你可曾后悔?”
黑夫卻笑了笑:“往高處說,此法由郡守推行,即將大利于南郡,大利于秦;往低處說,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句,而伯兄卻辛苦一年鉆研此法,肥水未流外人田,何悔之有?”
葉騰略微吃驚,隨即哈哈大笑。
“好,好一個肥水未流外人田!”
……
回枝江的路上,葉騰坐在軒車上,心情大好,看沿途的風景也似乎怡人也許多。
他捋著胡須,對一旁的長史道:“去年八月底,本郡守在接到安陸稟報后,便立刻讓各縣種冬麥試行,一天都沒耽擱,就是為了趕在今年入夏前后及早證實此事,便能全郡推行,讓農夫們在耘田鋤草之后,便能及時追肥,好歹是趕上了。”
這項政令的確很趕,長吏作為執行者,也奉承了一句:“縱然是千里之馬,也得有伯樂賞識,唯有郡君,才能有這樣的眼光,才能如此果決。”
葉騰一點不謙虛,大方地收下了這句奉承,笑道:”不是老夫自吹,若他人做郡守,定會多耽擱半年,雖然會錯過伐楚之戰,但最終也能證實效用,而后提交到咸陽,讓大王知曉。縱然是最差的劣吏,也不敢不加重視,因為這是秦國,從大王到郡縣鄉吏,都以法家的盡地力之教為本職!“
“但,若不在秦國,而是其他諸侯呢?黑夫和他伯兄衷的這法子遞上去,又會有何后果?”
長史拱手:“下吏不知,還望郡君解惑。”
似乎是今天的事讓葉騰觸景生情,讓他有很多話想說,便對跟了自己十年的親信,說起了在韓國做吏時的一件往事。
“說起來,今日情形,和當年還有些相似。二十多年前,我剛剛出仕,在韓國做一介鄉小吏。韓地險惡,山嶺頗多,五谷所生,不是麥就是菽豆,民之所食,大抵是豆飯藿羹,日子過得極苦。”
“一次偶然的機會,在巡查里閭時,我治下的農夫說,將藁稈或者割下來的草木放到田里,讓其自行腐爛,也可以增加土地肥力,讓來年收獲稍增。我頓時大喜過望,立刻將此事用公文稟報縣令,指望通過推行此法,讓百姓多點收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