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咸笑道:“軍中果然是以本領說話的地方,這些材官射士,已對你心服口服啊。”
小陶則不好意思地道:“我……我只是把亭長帶兵之法,偷學了些。”
“吾等這些跟著亭長的老人里,也就你學到了點練兵之術。”利咸知道自己是無法以誠心待兵卒的,而東門豹就是個莽夫,沖鋒殺敵可以,讓他帶兵肯定一團糟,可惜小陶口吃,限制了出路,不然未來當不止一個屯長、百將。
“說起來,小陶你教導縣卒的射箭之法,不就是在魏地時,教給亭長的射術么。”
說起此事,二人都忍俊不禁,黑夫武藝不俗,唯獨射術奇差,練了兩年也沒有長足的進步,只達到了一般材官的及格線。
又聊了聊二人近況后,利咸壓低了聲音:“亭長明日便能到……”
小陶一喜,隨即又一驚:“此……此來何事?”
利咸卻不答,先問道:“城內的兩百安陸縣卒中,有多少是能奉郡上虎符行事的?”
“眾人皆能應命……”
“若是郡上的命令是包圍鄖氏,緝捕鄖滿呢?縣卒中也有不少鄖氏子弟故舊……到時候又能有多少人奉命?”
小陶了然,指著那些在練習射術的材官們:“其他不敢說,但我手下……這五十把弓弩,亭長指向何處,他們便能對準何處!”
……
離開校場后,利咸先回了一趟家里,才到門邊,與他約好這個時間點見的季嬰正好也來到附近。
“汝等先去送信牘,我去利尉史家討口水喝!”
已經掌管一鄉郵傳的季嬰笑嘻嘻地走來,直到進了利咸家門,才將一塊記錄了不少東西的簡牘交給了利咸。
“這是新查到的事。“
利咸一看,這簡牘上所寫的,都是一件件、一樁樁有關鄖氏子弟、故舊的事,雖然都是流水賬,但每一件都有時間、地點、人物,并非隨口胡謅。
季嬰無奈地說道:“通奸、私斗、從楚地購人為奴婢,還有殺牛、聚飲、博戲,這些罪加起來,雖然可以讓鄖氏在縣中為吏的幾個人丟官,但對于鄖滿而言,都無關痛癢,頂多算教訓族人無方。這幾個月來,我雖然利用職務之便,拆了不少鄖氏的信牘,卻也一無所獲,近來他們似乎警覺了不少,甚至連私信都不往公文里投了。”
看得出來,鄖滿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,開始謹慎起來了。
“足夠了。”利咸收起簡牘,笑道:“亭長已經查實了鄖滿的大罪,此罪若證實,足夠誅殺此僚!加上這些族人子弟的罪行,鄖氏必倒!”
“當真!”季嬰大喜過望,笑著說還是亭長厲害。
利咸道:“亭長明日便會帶著郡兵抵達安陸,先過北郊鄉,你今夜就讓人送口信給東門豹,讓他帶著鄉中各亭兵吏做好準備。”
季嬰聽罷十分興奮,他們自從回來后謀劃了小半年,還聽黑夫的囑咐小心翼翼不要有什么違法行為被對方利用,可謂殫精竭慮,如今終于派上用場了。
“要動手了?”
利咸學著小陶的模樣,做了一個開弓如滿月的姿勢,對準了鄖氏府邸的方向:“箭已在弦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