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爰劍發動了一批同族之人,從關中逃回,遭秦人追拿,還放火燒山想要燒死他們,眾人躲在洞窟里才得以活下來。
逃到隴西后,羌人們聽說爰劍在烈火中活了下來,感到驚奇,以為爰劍有神庇佑,便推舉他為酋豪。因為在關中生活過,無弋爰劍學會了秦人先進的農耕技術,將其教予羌人,得到羌人敬重和信任,投奔他的曰益增多,遂成最大的部落。
但好景不長,到了爰劍曾孫忍季父做豪酋時,秦獻公初立,欲復穆公之跡,于是兵臨渭首,掃滅殘余的群戎,也對族群日益昌盛的羌人大肆打擊,使之四分五裂。
“從那時起,羌人便分成了三部。”
李信讓屯長攤開刻畫在一張羊皮卷上的地圖,指著地圖東北角,黃河以東地區道:“部分羌人與群戎混居于此,此為其一,這也是右庶長提議奪取的地方。”
這便是后世的蘭州一帶了。
李信又指著地圖西北角的水道和大湖道:“這是湟中、西海,羌人豪酋忍季父帶著部落遷徙至此,河湟羌人最眾。”
他的手指隨即又指向南方:“又有羌人數部,沒有去湟中,而是選擇南遷,出賜支河曲西數千里,進入蜀郡以西,在高山深壑間散居,或為牦牛種,秦稱之為越巂羌;或為白馬種,秦稱之為廣漢羌;或為參狼種,秦稱之為武都羌……此為其三。”
聽完之后,黑夫只覺得,用一個字來形容,那就是:慘!
羌人的歷史,幾乎就是一卷被秦奴役,被秦追打的血淚史,而他們被逼得逃離家園,或西或南四散遷徙,簡直是一出“血淚之路”。
說完羌人聚居的三大區域后,李信又點著地圖最中央的黑框道:“枹罕在此,扼守離水、洮水之間的走廊。”
“走廊?”
“然,離水西面為高山,洮水東面為秦塞,有長城阻隔,唯兩水之間地勢較低,是羌人遷徙的南北沖要。”
黑夫這下聽明白了:“將軍在枹罕立塞,除了就近監視湟中諸羌,還想要阻止三地羌人往來聯絡!?”
“然也!”
李信道:“本尉對湟中并無興趣,但我以為,羌人四分五裂不足為懼,可若像兩百年前一般,在無弋爰劍手下合一,與秦作對,則西羌之患,不亞于當年的義渠!”
他的判斷是沒問題的,據黑夫所知,雖然眼下羌人看似無害,但再過兩百年,至兩漢之際,羌人果成大患,整個隴西,甚至連關中都飽受其苦。
而若能增筑枹罕塞,使之變成城池,甚至將長城延伸至此,便相當于隔絕了三地羌人。
黑夫拱手:“將軍不以羌人四裂弱小便輕視,真有沉穩大將之風了。”
李信搖了搖頭:“信覆軍辱國之人,豈敢再狂妄傲慢?”
不過,眼下李信也有發愁的地方,枹罕塞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,但如何維持其存在,并改善戍卒生活,勿要再使逃亡的情況出現,卻又是一個難處。
再者,這一屯戍卒好不容易才熟悉了本地環境,一歲而更,又換上新人,
“我倒是有一個主意,或能解決這難題。”
在細細了解本地狀況后,黑夫也不失時機,提出了一個算不上新穎的想法。
見識過高鞍馬鐙之利,李信挺期待黑夫源源不斷的主意,抱拳道:“信愿聞之!”
“很簡單。”
黑夫指著枹罕塞之外,離水邊的開闊谷地道:“屯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