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氏延抱著老伙計的尸體,又驚又怒,驚是一路上溫文儒雅的陳平為何忽然如此狠辣,怒則是因為,陳平不和他商量一句就殺人!
“無他,去其害群之馬而已矣!非常時刻,只能得罪了!”
陳平冷冷地用一句《莊子》中的話作答,而后便喝令眾人立刻按計劃行事,釋放牛羊,扔掉累贅的貨物。
同時,他又阻止烏氏延收拾死者尸體,徑自走上前,將路上一直在寫的那封信,塞進死人衣裳里,而后讓人將其遺棄在原地,裝作是被人劫殺的模樣……
“這是為何?”烏氏延越來越琢磨不透陳平的行為。
“這是送給頭曼單于的謝禮,鞠武不是想讓頭曼單于同秦開戰么?我便幫他一把!”
陳平的笑容依然讓人如沐春風,但聽在烏氏延耳中,卻覺得陰風嗖嗖……
一行人拋棄牛羊和死者后,輕裝馳騁,有了車馬助力,在平坦的草原上,日行近百里,終于抵達了云中郡卒戍守的邊關。
而他們背后,果然不出陳平所料,一群匈奴輕騎姍姍來遲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陳平他們入關,站在塞外氣惱頓足,最后只能帶著半路截獲的死者和陳平故意留下的信,回去向頭曼交差。
“頭曼單于果然反悔了……”
烏氏延慶幸不已,卻不知,這只是近日秦始皇離開云中后,代北設立“靖邊祠”的消息也終于傳到了單于王庭!秦朝有意于邊外的事情被證實,在鞠武一通勸說下,頭曼果斷反復,派人追擊。
眾人對陳平稱贊道謝不絕,陳平卻只是看著不久后便要狼煙滾滾的塞外,嘆道:
“嗟乎,我雖學道家黃老,奈何此非常時刻,竟只能以離間陰謀立功……”
……
兩日后,陳平刻意留下的那封信,被送到了單于庭,頭曼單于大帳處。
單于陰著臉,讓鞠武打開讀一讀,鞠武展開一看,雖然秦字他認識不多,但看了幾行,亦暗道不妙。
這竟是一封以冒頓王子口吻,請商賈們代筆,寫給秦始皇帝的信件!
“單于,此信實在蹊蹺,恐為秦人奸計,不可盡信啊!”
鞠武立刻請言,但頭曼一聽是兒子寫給秦人的信,頓時面色大變。
“念!”
還沒看信,頭曼單于已疑竇叢生,既然鞠武遲遲不說話,就讓其他人來讀!
“匈奴王子冒頓,敬問中國皇帝天子無恙……”
“父頭曼寵愛西域閼氏,慢待長子冒頓,欲廢長立幼。非子不義,實父不仁!冒頓恐為其所害,愿內附大秦,購皇帝之兵,為皇帝南聯樓煩、白羊、林胡,西結月氏、東和東胡,共擊頭曼!”
伴隨著顫抖的轉譯聲,頭曼單于的表情從難以置信,變成了震恐莫名!
“事成,河南地、九原皆獻予皇帝,望皇帝賜陰山、河套于冒頓,立為匈奴之主。冒頓愿改‘天所立大單于’為‘秦所立小單于’,匈奴代代為秦屬邦奴婢,永不背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