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他是頭曼單于,現在想的不是全殲上郡兵,而是如何打一場挽回面子的小勝,然后帶著部落趕緊跑路。北地、隴西兵已至,在頭曼城撲了場空的秦軍主力,還會遠么?
到那時,就真的走不了了。
眼下,見黑夫在平坦無險之地停歇,匈奴人或會覺得此處地形對他們有利,帶著占點便宜,殺傷數千人就撤的心思,來攻秦師……
只有先料敵,才能做出類似的布置,扶蘇感到十分佩服,黑夫打仗雖看上去平平無奇,可卻要費很多腦子,這或許就是他獨特的用兵之法吧。
因為不知道黑夫許多時候都是心里慌得一批,只面上裝得氣定神閑,所以扶蘇對黑夫的評價還蠻高的,他暗道:
“我年幼時,曾偶然聽到國尉繚子與父皇議兵,說用兵者,有兵權謀、兵形勢、兵陰陽、兵技巧四家。李信將軍可謂勇將,擅長兵形勢,如激水漂石,鷙鳥之疾。”
“那尉將軍,便算一位智將,擅長兵權謀,先計而后戰……”
他想起了軍中騎兵裝備上的高鞍馬鐙,還有步卒推著的那種新型戰車:“嗯,還兼形勢,用技巧。”
總之就是想法不是一般的多,扶蘇不知道,黑夫不僅與人斗其樂無窮,很多時候還會和空氣斗智斗勇。
正說話間,公孫白鹿走了進來,肅然作拜倒:“郡尉、監軍,候騎來回復,說東方三十里外,匈奴四萬騎兵正呼嘯而來!為首者,正是匈奴單于的鷹旗!”
“還真來了!”
扶蘇一驚,第一次經歷戰陣,而且還是以寡敵眾,他有些小小的緊張,看向黑夫,卻見尉將軍依然很淡定,先不問匈奴多久能至,而問旁邊的共敖:“李信將軍的騎兵到何處了?”
“李將軍說,對岸有萬余匈奴阻撓,渡河不易,故先南行再渡,恐怕會比匈奴騎兵稍晚些……”
“看來,我軍要獨自抵御匈奴一陣了,以兩萬五千步卒,敵四萬……不,加上都思兔河以北的萬余匈奴,便是五萬余騎!”
“尉將軍有把握取勝么?”扶蘇拱手。
“不敢說必勝,不過……”
黑夫笑道:“李將軍舉兵,從來就是其疾如風,侵掠如火;我等今日,至少要做到不動如山!”
為了對付匈奴,北地郡在過去半年里,可準備了不少好東西!
黑夫下令道:“公孫縣尉,立刻讓士卒推出武鋼車,使將士自環為營,準備御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