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豈敢怪之,蕭吏掾,熱水已經備好,且先進屋沐浴更衣。”
劉季熱情地將蕭何迎入家中,蕭何能來,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。
但劉季請的另一位客人,卻不見蹤影。
他看了看蕭何身后,奇道:“曹獄掾呢?未與蕭吏員同來?”
蕭何想到曹參告別時對他說的話,說道:“他有事,來不了了。”
劉季對曹參就沒蕭何那么尊重了,嘴里罵開了:“今日是休沐,能有什么事!夏侯嬰、任敖,還有蕭吏掾,不都過來了么,這老曹,也太不給面子了吧。”
蕭何正好想搞清楚那件事,便如實道:“曹兄被膠東郡守征辟,要去膠東郡做郡吏了。”
“郡吏?高升吶!”劉季夸張地喊了一聲,心里卻無半點羨慕,他可是去過咸陽的人,轉了一圈后,發現還是自己的家窩強。
蕭何笑道:“這郡守,劉季或許認識。”
“我認識?”
劉季哈哈大笑,以為嚴肅的蕭何終于會說戲言了:“沒錯,我當然認識,我不僅認識泗水郡守,甚至認識皇帝陛下,只可惜,他們都不認識我!”
蕭何卻不覺得好笑,肅然道:“這位膠東郡守,是討伐匈奴的三大功臣之一,去年沛縣徭夫服役歸來后,曾說起他的事跡。”
劉季的笑容,凝固在了臉上。
“莫非是……尉將軍?”
蕭何道:“正是少上造尉君,他在沛縣聽說你的事跡后,覺得十分有趣,便令門客隨我同來,祝你新婚燕爾,賀禮萬錢!”
“萬……萬錢……”
蕭何見劉季兩眼失神,拍了拍他:“劉季,你在聽么?”
“我無事,無事……”
劉季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,放聲哈哈大笑,說膠東郡守都給他這小人物送賀禮,真是天大的面子!
但轉過身,劉季卻魂兒都快嚇沒了!先前的得意,統統不翼而飛!腦中也沒了新娘燭光下美艷的模樣,只剩下當年外黃城頭,與他持刃而對的黑面秦吏形象!他戴上了鹖冠,當上了大官,要弄死劉季,就跟按死一只螞蟻似的!
盧綰卻哪壺不開提哪壺:“季兄,你面色為何發白?莫非有何不妥?”
“我……我腹痛。”
劉季急中生智,捂著肚子說要如廁,讓兄弟們先帶蕭何進去,等他一頭鉆進臭烘烘的廁中,摸著頷下的短須,劉季破口大罵道:
“爾母婢也,乃公為了躲那黑廝,連胡須都忍痛刮了,怎么還是被他給找著了?難道說,他有什么異術,能目視千里不成?還賀禮萬錢,這是要嚇死乃公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