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里面的原因很復雜,幾句話也說不清楚,總之秦朝的鹽稅,距離皇帝預想中的差很多。從去年起,秦始皇已經數次勒令海濱諸郡整改,但效果差強人意。他派遣黑夫來膠東,除了這是他東巡的必經之路外,讓黑夫想辦法管管當地鹽政,也是目的之一。
而今日,便是皇帝檢查成果的時候了,雖然也聽說過一些傳聞,黑夫也提了一嘴,說是成果可觀,明年產量倍增云云,但有些事情,還是要眼見為實的好。
如此想著,秦始皇也三下五除二結束了朝食,正準備讓車隊再度啟程,去濰水入海口的鹽場,黑夫已經張羅好了一切,只等他的視察……
只是,還未登車,負責警戒的郎官趙成,也就是趙高的弟弟來回報,說在亭驛數里外,發現膠東郡兵正在與幾個人起爭執。
趙成跪地道:“臣見那幾人形跡可疑,還以為是刺客,便過去問了問,一通審訊后,他們卻說,自己是膠東郡方士,有冤情要稟報陛下……”
“有何冤情,自有地方令、丞處理,來找朕有何用?”
秦始皇冷冷掃視趙成,在秦朝,案情都是逐級審理,除非案犯乞鞠,否則便不能越級上報!皇帝對重要案件復審其爰書,偶爾才干涉一下司法,比如秦始皇釋趙高不殺……
趙成連忙道:“但那群方士說,自己本欲獻方術,使陛下致長生,卻為膠東郡守所阻!”
“哦?”
致長生,這是秦始皇的一個心結,聞言后,他眉頭一皺,卻仍沒有出面,而是看向廷尉葉騰。
“廷尉,你與本縣令、丞前去聽聽看,再將爰書交給朕過目。”
葉騰凜然領命而去,過了半刻,便與下密縣丞一起,將爰書送回了。
秦始皇卻不打開,問道:“那群方士所告何事?”
葉騰無奈地笑道:“三個方士告膠東郡守假傳陛下旨意,欺騙他們。”
“他們說,膠東郡守黑夫,前幾個月在各縣張貼告示,說欲招膠東方術士,修奇異方術,獻予陛下,希望方士們來郡府報到。”
“眾方士信以為真,便去了即墨,誰料,膠東郡守卻將他們以囚徒隸臣待之,要么分去山坳里尋礦索脈,要么發配到海濱,整日風吹日曬,做些苦役的活……直到前幾日,這幾個方士才得被放歸,已被曬褪了一層皮,他們覺得自己被膠東郡守所騙,聽聞圣天子東巡,故來喊冤……”
群臣面面相覷,趙成有些得意,若沒有他多問一嘴,那三個膠東方士,就被郡兵所阻了,本想向兄長趙高眨眨眼邀功,卻被趙高狠狠瞪了一下!
“愚蠢!”這是趙高的心里話。
而盧生、韓終等方士,則目光相視,有幾個不明真相的方士想說話,卻被盧生搖頭制止……
秦始皇先是一愣,忽哈哈大笑起來,這件事,黑夫前些天曾提及,但當時秦始皇不甚在意,沒想到在那幾個方士口中,居然變成了這樣。
“好啊,朕的膠東郡守,居然做如此行徑,且將那幾個方術士拘起來,一起帶去海濱,吾等且看看,黑夫究竟讓他們鼓搗出了什么‘奇異方術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