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各鄉、里擁有耕牛數量要報上來,提前分配好,優先分給有爵者,至于分不到耕牛助耕的人家,田典再去教他們一遍耦耕之術。”
這就涉及到尉衷的第三項重要工作了:從技術上指導農民生產。
除了耦耕外,甚至連每畝地撒多少種子,農官也要給那些耕作經驗不足的小年輕科普。
“稻、麻,每畝撒種用二斗六升,粟、麥每畝撒種一斗,菽豆每畝撒半斗……如此撒種,不疏不密,利于田疇。”
此外,還有極其重要的堆肥漚肥之術,也得由農吏宣傳推廣,多虧了黑夫**年前的創造,安陸縣每個鄉都已經普及了公廁,還安排了一個管公廁的人,在黑夫提議下,稱之為“所長”,級別和專門養牛的“牛長”相當,也是沒有編制的公務人員。
所長帶著兩個隸臣管堆肥之事,到了春夏時挑到公田。
眼看公田莊稼在肥料滋潤下,幾乎年年豐收,不少平民便想:為何我家的肥水,流了外人的田?所以在安陸,一些有條件的富戶人家,也開始在自家門前修廁所,并不禁外人使用,城南垣柏家,甚至以賣糞而稱富……
類似的情況,在大都會咸陽亦有出現,公廁業方興未艾。
但在其余郡縣,堆肥漚肥依舊方興未艾,哪怕是關中,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,也不是三兩年能改變的。更不必說江南等地,甚至連牛耕都未普及,當地越人還在玩刀耕火耨,中原先進的生產技術,一時半會還傳不進來……
安陸農業局長尉衷不必煩惱這些,管好本縣一畝三分地就行,但在膠東的行宮里,這一問題,卻成了百官支持開設“農學”的重要理由!
……
秦始皇的巡狩并不是純粹的游山玩水,雖然人馬在不斷移動,但一路上,在咸陽該辦的政務,也一樣都不拉下——皇帝都在每晚熬夜加班批閱奏疏,臣下哪敢偷懶?
按照秦始皇的習慣,臣子提出的建議,多半不是當場同意,而是讓群臣加以討論,最后匯總意見,再自己拍板。
于是乎,十一月到十二月這段時間,膠東即墨行宮,群臣便就黑夫提議設“工學”“農學”進行了議論。
廷尉葉騰極力支持這一想法,他追溯秦的歷史說,商鞅變法時,出臺的第一個重要的“一號文件”就叫《墾草令》!
此法令大體內容是,將一切阻礙農事的民俗、陋習加以整改,經濟上打壓知識分子,閑散人員和商賈,限制遷徙,讓百姓只有干農活一條出路,以糧為綱,以農為本。
不僅在中央如此,為了在地方推行《墾草令》,還設置了許多農官,國家級別有“治粟內史”,郡上有“都田嗇夫”,縣上有“田嗇夫”,鄉上有“田佐吏”,里中有“田典”。
按照黑夫的理解,就相當于后世的農業部、農業廳、縣農業局、生產大隊、小隊。
衷在其位謀其政,卻對這些東西的深層原因懵懵懂懂,黑夫則再明白不過。
自有政權以來,政府就會直接或間接干預社會經濟,根據干預強度不同,后世有了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之分。
但開創了統制經濟的先河,莫過于商鞅的《墾草令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