譯吁宋露出了輕蔑的笑,舉起了雙手。
“祖靈、蛙神,這個秦人,不經允許,闖入甌人的聚落,還當著我的面,要帶走吃過我家稻谷和鹽巴的客人,最后,還用奴役和死亡來威脅甌人!”
“旱季即將結束,青蛙要產卵,樹木要發芽,種谷子的日子,也要到了!他,就是最好的祭品!”
族人按住那秦吏,扯掉他的冠帶,露出脖頸上的白皙皮膚,按在地上,而譯吁宋,則抽出了青銅劍,步步逼近。
那秦吏沒有嚇破膽,依然在不斷張口說著什么。
譯吁宋問貼在巖壁邊瑟瑟發抖的揚越譯者:“他在求饒么?”
“不是求饒……”
譯者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他說,大秦的疆土,比一百個甌越加起來都大,大秦兵多將廣,大軍所到之處,地動山搖,數量之龐大,能飲盡甌越的河流。就算殺了他,皇帝陛下和郡守,也會為他報仇,踏平甌越,毀掉你們的祭祖之地,砍掉你和你兒子的頭,將所有人變成隸臣妾……”
譯吁宋的劍鋒停在秦吏脖頸上方,他似乎在猶豫,似乎在遲疑。
越人譯者用哀求的口氣道:“西甌君,秦人殺不得,你會給西甌,給嶺南所有越人帶來災難!”
“水牛不敢頂撞老虎,老虎就不吃牛么?”
“水牛獻出同伴讓虎充饑,就能保一生平安嗎?”
戰爭就在家門口,爆發是遲早的事,與其卑躬屈膝,不如早做準備,早點讓越人下定決心。
譯吁宋連續兩個反問,隨即高高舉起了劍。
他的聲音,讓拎著秦人兵卒人頭,趕來的阿達古、阿莫仔熱血沸騰。
“就算秦人的兵卒比森林的樹葉還要繁密!比漓溪里的石頭還要多!但我反抗的決心,比十萬大山還要堅定!!”
譯吁宋的劍,重重斬了下去!
……
秦始皇三十三年,仲春之月(二月),親自巡視“農學”回到宮中后,秦始皇收到了來自長沙郡的急報!
這已經是兩個月來,第三份奏疏了。
最早的奏疏,是蒼梧縣越人部落受西甌慫恿,叛亂。
但屠睢還是有些本事的,叛亂平定得很快,第二份奏疏變成了“叛亂已定,叛酋梟首”。美中不足的是,有少部分部眾逃到了西甌去,屠睢已經派合適人選,過去迫之以威動之以利,力圖讓西甌將逃人交還,這第三份奏疏,應該就是說這件事的。
但秦始皇開封讀畢后,才發現果然如此,但卻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西甌君拒絕交還叛部逃人,竟殺秦行人、兵卒五人,斬其首,獨釋譯者、商賈歸,載尸而返!”
啪嗒,奏疏被合上,皇帝陛下的眼睛,瞇了起來,怒意在眸子里流動。
“小小蠻越,也敢不敬大國?既然越人想要戰爭,那朕,就給他們戰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