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間得到監軍特許,為遠征軍士兵提供個人所需:做衣裳的布匹、打牙祭的肉食,而軍市最深處,則是一個個神秘的小營帳,女子往來出入,晾曬衣裳——這都是刀間手下的姑娘們。
這些女子,不僅可以接縫補、洗衣之類的活,只要價錢足夠,她們還很樂意提供特殊服務。
足食則足兵,這話不假,但人,尤其是男人,還有種名為”色“的**,必須偶爾釋放一下。
都不需要特別招攬,每逢下午時分,就會有休沐的兵卒三五成群,往軍市深處跑,一手交錢,便會有人引他們進入那些小帳篷,接著,便會響起男歡女愛之聲,這靡靡之音越是響亮,銅錢入甕的叮當聲,也越頻繁,每逢有軍官也來放松,刀間便會堆著笑,親自帶著去專門為官員提供服務的高級隸妾……
刀間并不認為他做的生意骯臟,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:“管子興女閭,勾踐設營妓,我只不過是承其遺志,有需就有求,男歡女愛,天經地義!”
他甚至認為,這支遠離中原的軍隊能忍得住枯燥的駐扎,自己手下的女子們是有功勞的。
閑暇時,也有幾個閱人無數的女子托著腮,遺憾地說道:“只可惜,公子將軍一次都沒來過。”
的確,全軍上下,唯一一個沒進過軍市女閭的人,恐怕只剩公子扶蘇了。
刀間笑她們:“公子乃皇室貴胄,豈會自降身份?若想要女人,只要說一聲,朝鮮侯父子,還不得巴巴地尋處子之身的貴女送來?豈會垂憐于汝等,還是快些梳洗一番,繼續伺候軍漢去罷!”
對刀間而言,扶蘇沒有臉一板,將他們轟走,就算難能可貴了。
要知道,這位公子最出名的,就是嫉惡如仇,古板而固執,而營妓,素來是朝中大臣們抨擊的對象。
刀間不知道,扶蘇最初聽聞軍中要設女閭時,是皺了皺眉的,還問被黑夫派來押糧,馬上就要回膠東的陳平道:
“我曾聞,獻公時,軍中的確設有女閭,但商君曾下令,使軍市無有女子,如此監軍派商賈攜女子前來,公然誘使士卒淫樂,恐怕……”
被黑夫嚇了嚇后,陳平不敢再自作主張了,一板一眼地回答扶蘇道:
“公子有所不知,律令雖嚴,卻終究勝不過人欲,軍中不設營妓后,秦軍外出征戰,多有侵犯當地女子之事發生,臣的家鄉陽武,縣城的駐軍便出過幾起,雖將行兇者按軍法處置,但秦軍的名聲,也就此大壞,聽聞秦卒至,女子如避虎狼。”
這是無法避免的,畢竟動輒十萬數十萬人,良莠不齊,總有幾百個管不住自己鳥的家伙。
“尉郡守當時只是屯長,聽聞此事后,自己出錢,讓手下五十人去鄉中女閭,遂無人冒犯本鄉女子。”
言罷,陳平笑道:“如此看來,這治兵如同治水,堵不如疏啊。眼下遠征異域,動輒一年半載,將士空寂,雖然能吃飽穿暖,但飽暖之后,便要思**了。與其讓其按捺不住,侵犯朝鮮女子,平白讓秦朝宗藩失和,不如使軍市復有女子,如此,也能避免再度發生營嘯……”
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多謝尉監軍的好意了!”
扶蘇最后還是聽了陳平的意見,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只是加強了對軍市的管束。
見扶蘇答應得如此輕易,陳平離開后,反倒有些憂慮。
這一年來,扶蘇變的不止是略顯邋遢的胡須,自從營嘯事件后,他的想法也有了很大不同。
那個非黑即白的少年,似乎變成了一個眼里能容下沙子的成年人了。
那個一味追求過程的公子,似乎變成了一個只要達到結果,就能無視齷齪的將軍……
“這究竟是好事,還是壞事?皇帝想考驗扶蘇,莫非,主君也想?”
帶著這種思慮,陳平離開了這片海域,而在工地上,伴隨著最后一堵墻垣夯好,這座新城寨也算基本完工。
“公子,給此地取個名罷!”
遠征軍的將吏士卒敬愛扶蘇,敬愛他們的將軍,紛紛請扶蘇為這座城命名。
隨著秦朝在塞北、河西走廊、西南夷、百越皆有新開辟的疆土,命名成了屢見不鮮的事,而每逢設立新地,郡級別的名,比如“朔方”“張掖”,要奏稟皇帝,可縣、鄉、邑之類,因為太多,則可由前線將領代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