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信咬咬牙:“韓信的確曾在家鄉受胯下之辱,但當時,他辱的是我一人,與之私斗則犯律。而現在,朱皂辱的,卻是是軍法軍紀,殺之無罪!”
“于私可退,于公,不可退也!”
“好,好一個于公不可退。”
去疾肅然,讓韓信先退下,他召同什數人上堂,詢問經過,與韓信所言一樣,便與左右商議一番后,下令松綁。
“朱皂不服號令,韓信依軍律殺之以正軍威,無罪,你可以走了!”
……
與民事不同,秦軍的軍事法庭極其高效,給這起案子定調后,左右有些遲疑地問去疾:
“軍正丞,就這樣放了?那小什長雖然說了一堆漂亮話,但依我看,他還是因私怨殺人!”
秦律把有無犯罪意識,作為量刑定罪的主要依據,在屬下看來,只要證明韓信有報私怨之嫌,便能再次緝捕!
去疾瞥了一眼屬下,說道:“大將軍無所不誅,什長得誅十人,這是軍法上所寫,字字在錄。朱皂不從軍令,韓信殺之,合理合法,那便無罪。”
“但他殺的,可是南郡人啊……”屬下面有不平,他與朱皂是同縣老鄉。
“南郡人犯法便殺不得?得供著?這話是誰說的?”
去疾大怒,拍案而起,雖然他也是安陸舊部之一,但對那些打著“南郡子弟”名號,違規亂紀之輩,卻深惡痛絕。
“傳我之令,將朱皂頭顱懸在轅門上示眾,這件事,也正好給營中眾人提個醒。”
去疾掃視來自南郡的書佐小吏們,冷笑道:
“軍中與縣鄉鄰里,還是有差別的!那朱皂還自詡為南郡子弟,君侯鄉黨,欺辱外郡兵民?呸!這種老鼠屎,死了也好!省得敗壞君侯名聲!“
眾人頓時訥訥,不敢再言。
去疾則將這件事寫入記錄的爰書里存檔,嘴里還嘀咕道:
“一個小什長,居然熟讀軍律,還口出盡是兵法,這搜粟都尉不知從哪找來的手下,不簡單啊……”
……
“蕭君。”
半個時辰后,韓信跪在蕭何面前,向他請罪。
“韓信為蕭君招惹事非了。”
蕭何放下手里的糧食簿冊,抬頭道:“我還來不及派人去為你說情,你便自己脫身了,哪來的事非?”
蕭何比了比手,示意韓信起來,目光投到他還微微顫抖的手上。
“第一次殺人?”
韓信也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戰栗,索性捏成拳頭,這樣就看不到手指抖動了,他笑道:“是頭一次。”
尤記得動手前,被按在木樁上的朱皂依舊罵聲不絕于耳,真是個蠢得不可救藥的愚夫啊,前一刻還以為韓信是個膽小鬼,不敢殺他,出言不遜,說:“你有膽量,;來殺了我啊?”等韓信當真舉起斧鉞時,他卻害怕了,出言威脅,說:“我是南郡人,是昌南侯鄉黨,父兄曾是他舊部,你敢殺我試試!”
韓信沒有理會,利斧揮下,沉重而精確,一擊致命!血濺了旁人一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