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之后,不知是斧鈍還是手滑,他連斬了四次,才將頭顱與軀體分開,完善后,心里撲通亂跳。
唉,還是手生。
將這事隱下,韓信把去疾審問他的經過說了一遍。
蕭何靜靜聽著,發問道:“韓信,你之所以殺人,真的是因公么?”
韓信聰明,但在信任的人面前,卻極為老實,他搖頭道:“也有私心,此僚當眾辱我,若不殺他,我便無法在軍中立足。”
他已有過一次受辱后無容身之地,只能倉皇離鄉的經歷,不想再來一次。
但與淮陰不同之處在于,這次韓信是個吏,手中有權,背靠蕭何,可以號令眾人。
正好,那朱皂蠢笨,居然自己撞到刀口上,既然他不從號令,士送上借口,這就怪不得韓信了。
他看錯了韓信,慈不掌兵,一個懦弱的人,怎可能揮師東征西討,點兵多多益善?
殺一人而三軍震,則殺之!就這么簡單。
蕭何夸了韓信:“你應變得不錯,看來是將軍法吃透了。”
韓信苦笑:“蕭君謬贊了,韓信并無過人武藝,有的只是好記性,身處軍中,軍法,是我唯一能利用的武器,豈敢不日夜打磨?”
蕭何拊掌:“說得好,不過,你過去的事,已人盡皆知,我會派人查查,是誰嘴碎說出去的,定嚴懲不貸。”
將這件事傳出去的人,只可能是蕭何的隨員,見過韓信在淮陰時的窘相。
“蕭君,不必了。”
韓信卻謝絕了蕭何的好意,說道:”這件事,讓人知道也正好。”
蕭何詫異:“人皆樂道其善而隱其惡,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你就不氣惱?”
“加以遮掩,難道就能裝作事沒發生過?”
韓信有他自己的想法,低聲道:“韓信不會忘記那胯下之辱,更不會忘記自己是何人,因為別人不會忘記,我越是遮掩,彼輩便越會津津樂道。”
這是韓信多年來的經驗。
“不如就讓人盡皆知罷,也讓韓信記住這件事,蕭君不是告訴過我一句話么?知恥,而近乎勇也!”
蕭何頷首道:“果然,韓信雖為布衣,其志與眾異也。”
他沉吟后道:“木場的活先放下吧,讓你去那邊,大材小用了,從今天起,你便是屯長,做我親衛!”
韓信拜謝蕭何,但又面露難色。
“可是蕭君,我沒有爵位,做什長尚可,無尺寸功爵卻被提拔做屯長,難免惹來非議。”
蕭何笑道:“放心罷,朝廷已下詔令,此番南征,軍中不更以下者,皆賞一級爵,我已將你放進第一批名單里,很快便能落實。”
“這么說,我也是公士了?”韓信有些自嘲,這爵位來得也太輕松了。
“不是公士,是上造。”
蕭何將一份文書遞給他,看著韓信驚喜的目光,露出了惜才的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