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語重心長地對趙佗道:“你得鎮守桂林,此外,為兄還有一事要你去做……”
“敢問兄長,是何事?”
黑夫卻不答,突然話一轉,指著案上一牒醬:“這醬味道如何?”
趙佗一愣,連忙用食指蘸了一點嘗嘗,微甜,很鮮:“倒是不錯……”
“你可知道這是什么醬?”
“弟不知。”
黑夫揭露了謎底:“是枸醬,產自蜀地的枸醬!”
他起身道:“枸樹如桑,其椹長二三寸,味酢。取其實以為醬,美。蜀人以為珍味,此物在南郡也賣得不錯,但到了長沙,就很少了。”
“但這一罐枸醬,卻是我在南越番禺發現的!”
趙佗皺眉:“蜀中遠在西南,和南越千山萬水,怎么運過來的?”
黑夫道:“我也覺得此事成疑,于是派人沿著郁水一路追問,羊部說是水牛部所販,水牛部說是從西甌所得,西甌又言來自溫水上游,牂牁江有夜郎人販出……”
“夜郎?”
趙佗有些驚訝,他卻是沒注意過這件事。
黑夫道:“然也,正是百越十二部之一的竹部,道牂牁江遷徙入西北群山,如今已建立了夜郎國,在西南夷里,唯獨滇、夜郎最大,蜀郡通夜郎,而夜郎又通南越,靠的就是牂柯江。”
“賢弟,我要你做的事情,正是在駐守桂林,鎮撫當地夷越的同時,派一隊人,沿著牂牁江往上游行,去探索通往夜郎的道路。”
探路這種事,比參與最后一戰,能混到的功勞少多了,趙佗暗暗叫苦,問道:“兄長欲攻夜郎?”
黑夫搖頭:“當然不是,如今駱越未滅,豈敢再樹敵?”
“只是吾等僻處異域,多一條路與中原聯絡,沒什么不好的。順便,再派人持甌君之首,招降溫水之上的越人,就說首惡已誅,只要他們向秦朝臣服,領地、屬民,乃至于他們的祭祀,神明,可世代保有,秦軍秋毫無犯!”
走到趙佗身邊,攬著他的肩膀,黑夫笑道:“我要集中力量對付駱越,畢其功于一役,決不能有他處的甌人來滋擾!賢弟,守護吾之右翼,這件事,為兄就交給你了!”
……
“來自恒山郡的雁,一般到衡山、長沙便止住,輕易不會越嶺南來,一旦來了,就不容易回去了。”
次日,站在土樓上,目送趙佗返回桂林,黑夫卻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。
雖然與趙佗以兄弟相稱,但黑夫卻不打算讓他立下大功,獨立掌軍,且以夜郎之事,打發他去搞一段時間的探索吧……
更何況,派誰去打這一仗,黑夫已有計較!
這時候,陸賈卻過來,朝黑夫作揖。
“君侯,你要的美文,下吏寫好了!”
……
PS:南越王墓里,的確陪葬著兩百多只去了頭的禾花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