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黑夫道:“汝之言倒也有些道理,是應當法、德并用,修訂律令之余,禮儀風化亦當提倡,不過律法為政教之本,禮儀為政教之用,商君之廟非但不能毀棄,還要大修!”
言罷毅然入廟,向商鞅靈位行大禮,只剩下外面的叔孫通拉住還欲再勸的伏生,嘆息道:
“伏生,你啊,還是太急了!”
伏生嘟囔道:“我不能看君侯重蹈秦始皇帝覆轍,希望接下來能有不同往日的新政。”
叔孫通搖頭:“這點不必擔心,君侯有仁君之相,更有容納諸子百家的胸襟,與秦始皇帝決然不同。”
“但君侯也一直以為,儒者難與進取,但可與守成。吾等現在要做的,是盡力在未來朝堂占據一角,勿要落得秦始皇時說不上話的境地,至于法、儒以誰為主,但憑君侯之所欲,豈是你我三言兩語能決定的!再者……”
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:“你我及所有其他儒生加起來,說話的分量,都趕不上陸賈一人。陸賈尚在君侯入主咸陽前,只以游說短長之術輔之,而鮮少提及儒術,何況吾等呢!”
……
祭商鞅是為了告訴秦吏,北伐軍不會大肆更改過去的律法秩序,釋俘則是向普通百姓示好,赦囚則是讓站在昔日政權對立面的反對者安心。
黑夫在上雒做了這三件事后,基本讓商於之地十五邑從秦吏、百姓到刑徒,各個階層都不再對北伐軍心懷恐懼。
穩定了橋頭堡后,算算上路韓信兵線也差不多該入關了,于是黑夫便以上雒為基地,大軍繼續進抵峣關。
峣關是商於之地通向關中平原的最后一道屏障,但其險要遠不如武關、函谷。
王離敗退武關后,一路丟兵丟卒,但最后好歹帶著八萬余人回到峣關,與在這里駐扎的衛尉軍萬余人匯合,拼湊出了十萬之兵,北軍也知道峣關不足守,遂在其后方的藍田擺出陣勢,準備殊死一搏。
黑夫這邊不過九萬人,但他讓東門豹在上雒營地多挖了五萬灶臺,又派人在峣關附近的山頭插滿了旗幟,營造出浩大的聲勢,號稱二十萬大軍……
而武關戰敗的消息,也已經傳到咸陽,此時的望夷宮內,一片死寂。
“黑賊已入武關,據說在峣關外擁兵數十萬,為之奈何,為之奈何。”
英明神武的二世皇帝已經完全慌了神,他沒想到,被王離吹成“固若太華“的武關才兩天就丟了,更讓人畏懼的是,竟出現了流星火鴉,地動墻崩等種種異象……
他感到無比委屈:“父皇啊父皇,兒明明是奉遺詔繼位的,為何會天降異象呢?”
“亦或是,那黑夫,真在楚越之地習得了妖術不成?”
胡亥已經在考慮請巫師做法破之了,當年他的祖先秦惠文王不就是在石鼓上刻詛咒,讓三位神巫保佑大秦擊退楚國的么……
只可惜關中黑狗被屠戮殆盡,只不知現在開始收集童子尿來不來得及。
好在,秦廷還沒淪落到當年楚國讓巫師上城墻引天雷御敵的荒唐境地,一臉正氣的右丞相李斯赫然出列,獻上一計:
“陛下,黑賊已入關,且兵卒甚彊,而關中徒卒已盡,再度征發恐怕來不及了。”
“倒是驪山刑徒有數十萬人,不如下詔赦免他們,悉至藍田,授甲兵以擊賊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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