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是像當年一般,只為自己的一腔憤懣而戰時,任俠自在啊。年少時,我將復國報仇想得簡單,十余年如一日去做了,才知道何其難也。但更難的還在后頭,韓國百萬生民的重量,張良扛上肩了,才明白有多重。”
“這假王,我當不起。“
酈食其搖頭:“但韓地誰能擔得起?鄭昌?韓信?”
他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子房啊,依我看,能救韓地的,只有你了。”
“救韓?”
這詞是多么熟悉啊,仿佛想起了年少時,某位“韓奸”在遭到張氏質問時的說辭。
那時,年少的張良嗤之以鼻。
張良搖了搖頭:“前后皆是火坑,何言救也,酈生這是,要為我指一條明路么?”
酈食其幾乎就脫口而出了,但終究還是忍住。
時機未到。
張良卻站起身,拍了拍酈食其,在他耳邊說道:
“酈生先前說,河東、河內皆十分凋敝,我只想問,君先前已去關中走了一趟,那兒在黑夫治下,民生如何了?”
酈食其是準備了不少套路話,但此刻,臉上卻只剩下驚愕。
雖然酈食其很快就反應過來,收起驚訝,換成迷茫。
對張良來說,這一瞬間的表情,就足夠他確定自己的猜測了。
“子房此言何意?老朽是去過一趟西河,但……”
酈食其那寬闊長袖中,握著鋒利短匕,就是這只手,在游說河東一位魏人縣令時,因疑其有變,酈食其佯裝酒醉,與之同榻,半夜卻偷偷起來割了其頭顱,獻給韓信的前鋒——無能老叟、高陽酒徒、迂腐儒生,都是掩蓋他年輕時,曾是一個舔血輕俠的偽裝啊!
但這次,打雁人卻叫雁啄了眼。
酈食其的手被張良搶先制住,匕首被奪,反而頂在自己懷中!
一切都發生得突然,只有看到張良目光中的堅毅,人們往往才會想起,這位貌若女子,看似文弱的士人,可是靠刺殺秦始皇帝揚名起家的啊!
“此處并無外人,你也不必裝了。”
張良笑道:
“酈生來說我,是奉汝主黑夫之命,還是為圖大功,自作主張?”
……
PS:第二章在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