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浪隨手一甩,那頭早已被自己和同伴的尖刺扎成刺猬的獨角巨獸,像一坨爛肉般被扔了出去,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,再沒了聲息。
周遭,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幸存的怪物們,無論是山般的巨獸,還是成群的嘍啰,此刻都僵在原地,渾身的毛發根根倒豎。它們那貧瘠的智慧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么,但那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懼,已經徹底擊潰了它們的兇性。
“嗷嗚……”
不知是哪頭怪物先發出了一聲夾著尾巴的哀鳴,隨即,整個獸潮轟然崩潰!
怪物們瘋了一般調頭,朝著來時的森林亡命奔逃。它們互相踩踏,彼此推搡,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,那逃竄的狼狽勁,比沖鋒時還要迅猛幾分。
不過一兩分鐘的功夫,城墻外除了滿地動彈不得的殘軀和碎肉,再看不到一頭還能站著的怪物。
沈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。
這番毫無保留的宣泄,讓他胸中的怒火與郁結一掃而空,只剩下酣暢淋漓的痛快。
城墻之上,依舊是一片死寂。
所有士兵都成了泥塑木雕,呆呆地看著那片狼藉的戰場和怪物們消失的林海。
一個年輕的士兵手里的長戈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,他卻毫無察覺,只是下意識地伸手,給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嘶,疼!”
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兵,眼神發直地喃喃自語:“我爺爺的爺爺,咱們這城是跟著開國大帝打江山的英雄建的,那英雄能一拳打碎山頭,我以前總當是他老人家吹牛......”
“老哥,”
他身邊的同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,聲音干澀。
“我覺得,你爺爺的爺爺,可能的還是太保守了。”
這哪里是一拳碎山頭能比的?這他娘的是一個人把山頭給掄起來了啊!
他們以前聽著那些書人嘴里“一人當關,萬夫莫開”的傳奇,總覺得是凡人對強者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夸大。
直到今天,他們才明白,不是傳太夸張,而是他們的想象力,實在是太貧乏了。
就剛才那架勢,別這幾萬怪物,就是再翻個幾番,給這位爺足夠的時間,怕是也能給碾得干干凈凈。
“都傻站著干什么!”
薛郡守的一聲暴喝,如同驚雷炸響,震得所有人一個激靈。
“開城門!打掃戰場!救治傷員!快動起來!”
眾人如夢初醒,紛紛從極致的震撼中掙脫出來,臉上還帶著幾分恍惚,但行動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熱。
“是!”
“遵命!”
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,士兵們如潮水般涌出。
這一戰,大捷!
以百來人的傷亡,換來了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守城奇跡。
但每個人心里都跟明鏡似的,若沒有沈浪,此刻的郡城早已淪為人間地獄,他們這些人,有一個算一個,都得變成怪物糞便。
城內的民眾聽著外面的動靜漸漸平息,也知道戰爭結束了。
他們沒有親眼目睹沈浪那神魔般的殺戮場面,但這并不妨礙薛郡守接下來的操作。
這位郡守大人立刻找來了自己的心腹幕僚,眼神灼灼。
“去,把城里最好的書先生都給我找來!就,翔魚宗絕世天才沈浪,于我郡危難之際,單人獨劍,殺入百萬獸潮,斬盡妖邪,救萬民于水火!”
幕僚愣了一下,聲提醒:“大人,那獸潮,好像沒一百萬吧?”
薛郡守眼睛一瞪:“我有就有!你管他有沒有,百姓信不信就完了!記住,要多寫細節,寫得意氣風發,寫得神乎其神!務必讓沈兄弟的英雄形象,刻在每個人的骨頭里!”
他很清楚,這不僅僅是宣傳,更是和沈浪打好關系的重要手段,如此人物百年難遇,自己如果不把握一下,那就真的是傻子了!
很快,一個經過精心潤色的英雄故事,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全城的大街巷。
沒有人懷疑。
開玩笑,那位爺在城里當空捏爆黑鷹的英姿,他們可都親眼見著了!他殺了一百萬,那都算謙虛了!
一時間,整個郡城都化作了歡樂的海洋。
人們歡呼著,慶祝著劫后余生,而“沈浪”這個名字,已然成了與神明無異的代名詞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