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洛梅見到阮凝玉,想起先前那門婚事沒結成,心頭便厭惡,眼見表姑娘喝茶動作颯爽。
她故意道:“瞧瞧,瑤兒不愧是書香門戶養出來的千金,舉止端莊皆有章法,一點兒都不像我們府里頭的表姑娘,到京城這么久了,到現在連規矩都學不好。”
阮凝玉已經習慣了,雖然被數落,可她眼底卻有笑意。
她插在舅父謝誠寧身邊的人,也就是蕓娘已經給她傳來了信。
大意便是謝誠寧徹底迷上了蕓娘,為她千金一擲,送了她許多綺羅珠寶。
蕓娘信中同她說,她肚子里已經有了謝誠寧的骨肉。
阮凝玉讓她先瞞著謝誠寧,保住這一胎。
謝誠寧畢竟要臉,雖然癡迷她,但也說不準會為了謝氏門面要讓她喝下墮子湯。
待胎兒月份大了,若是被謝誠寧發現也不要緊,謝誠寧說不定會動惻隱之心,屆時蕓娘再裝可憐打感情牌,那么便能生下來。
不過難不保蕓娘會因為攀上了謝誠寧這種大官而生了野心,自作聰明地脫離她的控制,于是阮凝玉從上回跟那些紈绔賭贏的銀兩分紅一些給了蕓娘,先給她甜頭穩住她。
并許諾如果她真的使謝誠寧和正室關系破裂,還會贈與她些田產和一間鋪子。
經歷過陳世樓那樣的事,再見謝誠寧妻妾成群還在外面偷吃,蕓娘早已知道男人的真心最輕賤,最是靠不住。
謝誠寧喜歡她,以后就會喜歡旁的更年輕貌美的女子。她一旦失寵,何洛梅就會掐死她。
于是蕓娘更愿意抱緊阮凝玉這根粗大腿。
然而,深居內宅的何洛梅對謝誠寧養了外室的事情絲毫不知情,近來一個月謝誠寧不斷取悅她送她禮物,也冷落了其他的妾室,只獨寵她一人。
何洛梅現在每出席京城貴婦的宴席,便會將夫君改性的事情進行一番得意的炫耀,讓其他府里寵妾成群的正房夫人都艷羨不已。
阮凝玉又給蕓娘送去了許多珍貴藥材,叫她安心養胎,其他的事交給她。
謝老夫人聽見何洛梅這么說,看向阮凝玉果然露出不喜。
阮凝玉感覺她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自己身上,又一帶而過。
見何洛梅在奚落阮凝玉,許清瑤便開口替她說話:“夫人,阮姑娘看起來并不是不懂規矩的人,只是她生性懶怠了些,只要阮姑娘肯用心學的話,我想她定能勝過許多千金小姐。”
許清瑤看向阮凝玉:“阮姑娘,三夫人待你極好,你今后還是不要再惹她生氣了。”
許清瑤原本以為阮凝玉會氣惱地懟她。
然而阮凝玉坐在那端著茶碗抿了一口,竟然將她當做空氣。
沒人接話,許清瑤皮笑肉不笑。
靠在梨花榻上的謝老夫人仍拉著她說話,心里已經將她當成了孫媳準人選。
許清瑤坐了一會,便道:“瑤兒該離開了,家父還在家中等著瑤兒,改日再過來拜訪老太太。”
她剛起身,謝老夫人卻拉住了她的手。
“既來到謝府,不一塊見見你的謝先生?他恰好在家中。”
謝老太太對屋里的丫鬟道:“去,把凌兒給我叫過來。”
許清瑤見她一眼便猜中自己的心思,站在那羞澀地攪著帕子。
阮凝玉卻發現許清瑤這時掃過了自己裙下的繡花鞋。
在看什么?
阮凝玉垂眼,她的裙擺繡著牡丹花樣,平平無奇,而她腳上踩著的是白底粉花的繡花鞋。
再看過去時,許清瑤早已收回了目光。
謝老太太問:“聽說沈世子的生辰夜,你跟凌兒在畫舫上一起對詩?”
許清瑤的眸色暗了暗,轉眼便露齒淺笑,垂眼簾,“是,那天晚上謝先生請瑤兒到畫舫上賞煙花對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