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老太太手捧著手爐,繼續聽曲,慈目微闔,“不會便好,你是謝家大公子,行事一切都應以世家利益為重,這是你祖父告誡你的,你要永遠都記得。”
阮表姑娘為人輕佻,仗著自己的美貌便肆意妄為。若不讓她吃點苦頭和教訓,這樣的性子今后嫁到別人府上遲早會害了她。
謝凌為她整理了蓋在腿上避寒的毯子,不見動容,“祖母訓誡的是。”
謝老太太這才沒說什么。
那笨手笨腳燙傷阮凝玉的小婢女自然是被罰了。
阮凝玉被帶去隔間換了件衣裳回來,便無事發生,繼續聽戲曲。
那道丑陋的疤痕被她重新掩在了衣裳底下,無人可窺見。
阮凝玉想,陪著老太太的男人應當沒聽見才對。
她適才的聲音很小,而且她也不愿意被他給知道。
若是被謝凌知道了,對她而言無異于是再度回到那受辱的祠堂,又被他重新鞭撻了一回,再度皮開肉綻,對她是第二次的精神侮辱。
謝妙云現在倒能理解阮凝玉為什么那么的怕堂兄了。
自己總覺得堂兄溫雅,可沒想到他竟會對表姑娘做出這種事來。
回去之后二房姐妹極心疼她,于是謝宜溫給她的海棠院送來了她喜愛的檀香木手串,而謝妙云把她最舍不得的那套玉石棋子也送給了她。
阮凝玉覺得無奈,又好笑。
夜晚丫鬟侍候她沐浴時,春綠捧著她的胳膊,看著上面的疤痕,“看,連大姑娘三姑娘都心疼小姐。”
“要不讓奴婢再去問問偏方,看看能不能祛疤……”
阮凝玉卻道:“不用了。”
既然淡不了,就沒必要祛掉。
這樣留在她的身體上,還能讓她時時刻刻記得對謝凌的恨。
春綠想想就來氣,“今兒小姐去聽曲子的時候,奴婢總覺得大公子應該是聽到了。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,當真冷血。”
沐浴完后,婢女又給阮凝玉身子涂抹化玉膏。
從前她當上皇后精致慣了,如今雖然待遇差了很多,但還是會讓丫鬟去買名貴的乳膏用來保養身體,尤其是入秋后天氣漸干,阮凝玉更是會每晚都涂。
為小姐涂上冰涼的化玉膏,春綠和抱玉對視了一眼,感嘆:“小姐細皮嫩肉,肌膚勝雪,尤其是常年帶著體香,真不知道小姐以后會便宜了哪家府上的郎君。”
阮凝玉正在對著鏡子梳著半干的青絲,聞言卻心里微癢了一下。
明明她努力克制著不再去回想跟沈景鈺在侯府的那夜。
可經兩個小丫頭一提,她便又回想了那夜的瘋狂,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紅痕。
阮凝玉瞇起眼來。
雖然只有模糊的印象,可她依稀記得那晚男人的身材很是不錯,體力也很好,看她的眼神深沉又滾燙。
再想起少年給她寫的那些不含蓄又熱忱表達情意的書信,阮凝玉的手就抖了抖。
也不知道沈景鈺在驍騎營怎么樣了。
想到上次見面他身上便帶了傷,阮凝玉有些擔心。
臨睡前,阮凝玉在床榻上翻身,睜開眼睛,問著在她塌邊守夜的春綠。
“我讓你調查的事怎么樣了。”
春綠知道她在說許清瑤,于是乖巧回答:“許姑娘自從出事了之后,便被那許大人勒令著不準出府一步。”
“現今風波已平,但還是沒有見到許姑娘出來過。”
阮凝玉合上了眼睛。
許伯威乃御史臺的柱石,御史大夫最重名譽,故此許伯威這段時間不會再讓許清瑤出來以免再引起流言蠻語。
可是難保許清瑤不會偷溜出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