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聽到她的聲音。
他是世家長孫,謝府有他的眼線,自然知道阮凝玉前不久還與她們在樓閣里圍爐。
說起來,他已經好多日沒見到她了。
他近來忙著與江南巡撫申承良的人博弈,加之丈量江南土地的方案要重新推翻,與彭大人重新商議,平日里幾乎沒有空閑的時間。
但是,她這會兒為何不在?
還是他送給她的粉色花形袖爐,未能入她的眼,不合她的心意呢?
近日,京城之中這一款式的袖爐風頭無兩,備受追捧。聽聞姑娘家對這類精巧物件頗為喜愛,謝凌便將此事放在了心上。
于是他便托了人尋到這世面上最好的袖爐,外觀精致,材質上乘,觸手生溫,就是為了能討她這個妹妹的歡心。
謝凌擰眉,表妹是不喜歡么?
他不知道她喜歡什么,只能盡量朝著姑娘家會喜歡的東西靠攏。
所以,她是生了孩子氣么,責怪他送的袖爐不好?
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的話,是上回在花廳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手,嚇到她了么?
上回是他唐突了,如果表妹介意的話,他可以跟她好好解釋的。
是自己當時驚擾到了她么?
謝凌擰眉,又松開。
謝宜溫怔住,掐緊手指。
沒想到堂兄會主動提及,她本來打算待會仿佛隨口一提,把表妹不來的理由解釋過去。
但堂兄此刻神色清冷平淡,看不出一絲端倪,她更是看不出堂兄心里在想著什么。
謝宜溫很快鎮定下來,用自己準備好的說辭,語氣坦然道。
“表妹昨日又被衛夫子訓斥了,說是詩作得不夠好,明兒衛夫子又要檢查功課了,堂妹思來想去,便不讓表妹過來了,讓她在海棠院閉門專心補習,故而未能前來。”
“是么。”男人語氣淡淡的。
謝宜溫心跳加速。
明明堂兄的眼睛沒有焦距,可是她就是覺得,堂兄的眼神仿若在她的身上掃過了一眼。
謝宜溫提起了一顆心,脊背發涼,冷汗直冒。
她就怕,自己故意支開表妹的事情會被堂兄知道。
她擅自做主,可堂兄卻并不是那么容易蒙騙的人,他心思緊密,何況她自己又不是一個經常撒謊的人。
過了一會,謝凌又道。
“若是這樣的話,自當好好補習。”
男人低垂著眉眼,眸色微沉下去,似乎已是不悅。
謝宜溫掌心都濕了。
就在這時,門外進來了表妹身邊的丫鬟春綠。
春綠對著幾位主子一一福身行禮。
“大公子。”
春綠接著便笑著對圈椅上的男人道:“表姑娘素來仰慕大公子的才華,尤其是詩作,表姑娘想精進自己的詩藝,便盼著能借大公子先前的詩集一用,拿回去好好研讀學習,不知大公子應允否?”
原本因沒見到表姑娘而心生戾氣的他,竟然在這一瞬便被安撫得無影無蹤。
尤其是“表姑娘仰慕他才華”那句,令謝凌的心仿若被注入了絲絲暖流,一點點地化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