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談完過后,謝凌雙手舉杯,舉至齊眉處,“學生敬恩師一杯,愿恩師身體康健,福澤綿長。”
許伯威言笑晏晏,與他一起干了。
許清瑤則坐在桌子的中間,手里握著金酒壺,眉眼彎彎,為師生二人添酒。
許伯威放下酒杯,語氣頗沉重:“凌兒,此番你前往江南改革國策,擔子可不輕啊。”
謝凌頷首,“恩師所言極是,學生也深知其中艱難,還要多謝恩師今日的指點。”
許伯威擺擺手。
“不說這些,我也是為朝廷效力。如今你雙目已復明,今兒高興,咱們繼續吃酒!干了!”
酒過三巡,許伯威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,走路都在搖晃,仆人扶著他要將他先送回府上時,許伯威威嚴地囑咐閨女。
“瑤兒,你送謝大人出去。”
許清瑤聲音溫婉,“是。”
于是,她一路頂著其他人艷羨的目光,將謝大人送下樓。
望江樓遇到了幾個宦官小姐,她們都是傾心謝凌的,如今見到她與男人一同隨行,一時間,樓里都充滿了醋香。
誰不認識她?
真真是讓人想不通,許清瑤那檔子鳩占鵲巢、身為外室女兒的丑事都被抖落出來了,原以為她這下徹底沒臉見人。
可誰能想到,謝大人如今還愿意跟她并肩而立,與她說話,好似那些流言蜚語從未存在過。
謝大人何等身份?竟會對這樣一個身世存疑的女子另眼相看!
一想到這,她們便覺得許清瑤這是踩了什么天大的狗屎運,輕易便得到了謝大人的青睞,一時都氣得直咬帕子。
許清瑤自然也感受到了她們的目光,但她只是笑而不語。
她將謝公子送到了醉仙樓門口。
待見到謝凌轉身要上馬車后,許清瑤臉上的笑意卻淡了下去。
那些女人只知道她表面風光,可她不過是仗著是父親的女兒,沾了父親的光,才有諸多與謝公子相處的時機。
今日她故意從自家馬車上跌下去,摔破了膝蓋,原本想著謝公子會起憐惜之情,過來扶一扶她。
可沒想到謝公子只是微微蹙眉,讓侍從忙去附近的醫館叫來一位女郎中,讓女郎中在馬車上幫自己查看傷勢。
一想到謝公子當時清冷如雪的臉色,那種來自前世熟悉的受挫感又撲面而來,已經糾纏了她兩世!她怎么也沒想到,自己竟會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屢屢碰壁!
此時,前方那道修長端正的身影突然便停了下來,站在路邊,衣擺依舊纖塵不染。
謝凌回過頭。
露出了那張日月悠長,禍了她一世還不夠的傾世容顏。
許清瑤下意識捏緊手,心里暗喜,她就知道,謝公子還是關心她的。
謝凌道:“許姑娘畢竟是女兒身,往后切莫獨自往衙署來了。謝某身為男子,常與許姑娘往來,怕無端給姑娘招來流言蜚語,損毀了姑娘的清譽與風評。”
“以及靜慈寺,寺中往來人多繁雜,又是佛門清凈之地,姑娘上回孤身前往謝某的寮房,總歸不妥。”
“若恩師往后再有什么事,便讓家仆寄一封信到謝府即可。許姑娘千金之軀,不應為這些瑣事奔波勞神,不必勞煩許姑娘親自跑腿了。”
許清瑤僵硬了臉蛋,停下了腳步。
他的言語直白,銳利,并不給她留幾分臉面。
然而謝凌的神色,就仿佛在闡述今日的天氣一般稀松平常。
許清瑤攥緊了拳。
又是這樣。
這般冷漠,這般疏離,他又跟前世一樣,再一次地拒絕她。
許清瑤抬起眼,不甘心地問:“謝公子之所以疏遠瑤兒,是因為那些瑤兒是外室所生的傳聞嗎?”
明明,他們前面相處得那般融洽!她看得出來,他并不反感她。除此之外,她想不出別的他有可能會這樣做的原因了!
她是絕不會放棄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