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易墨艱難地坐了起來,“扶我起來更衣吧。”
小丫鬟面上露出喜色,趕緊將小姐的一雙綴了珍珠的繡花鞋捧上來,蹲下去給小姐穿上。
謝易墨搶撐著精神,穿了一件提氣色的嬌黃繡金蘭褙子,下面搭了條淺白裙子,像月牙的顏色。
雀兒和小丫鬟給她綰發的時候,謝易墨好幾次險些昏睡了過去,還是小丫鬟輕輕捏了下她的胳膊,她方才醒神。
見她這狀態,雀兒嘆了一口氣。
“奴婢給小姐挽個最簡單的單髻吧。”
謝易墨同意了。
綰發完,雀兒還想給小姐戴些金銀首飾,但見小姐委靡不振的樣子,只好作罷。而金鐲子等物更是不能戴在手上了,對于小姐來說,太過沉了,小姐現在連抬手腕的力氣都覺得費勁……
謝易墨懨懨地盯著銅鏡里的一張臉,好似一朵嬌花枯萎,她的臉頰凹陷了下去,變成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,這個年華最好的青春輝光,在她的臉上全然不見。
“給我多敷一些粉。”遮掉眼下的青印子。
“是。”
雀兒捧著水粉盒,又在她的眼下蓋了一層。
謝易墨這才被兩人扶著,去見了長兄。
待到客廳門口時,二姑娘卻叫她們二人松開手。
雀兒和小丫鬟對視一眼,這才不放心地松開。
謝易墨能感覺膝蓋以下的腿都軟綿綿的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,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,走了進去。
“堂兄金安。”
給謝凌福完身后,謝易墨便緩緩坐到了男人的旁邊,“堂兄怎么過來了?”
“子文跟我說了你的事,我便過來看看你。”
眼見是謝易書對他說的,謝易墨姣好的臉蛋僵了那么一下。
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:“勞堂兄掛齒,堂妹這一切都好。”
雀兒欲言又止,但二姑娘命她們誰都不準對大公子說漏嘴,她們話在嘴邊轉了一圈,又咽了回去。
謝易墨強撐著精神,竟讓今日與先前的自己無異。
謝凌沒察覺出異樣來。
謝易墨讓雀兒端來一盤點心。
“堂兄,這是映雪院廚房獨創的薔薇糕,堂兄嘗嘗。”
謝凌只嘗了一塊,就著茶湯吃了下去。
輕輕放下茶盞,瓷底與案幾相觸發出清響。
“在你和阮表妹,還有宜溫和妙云堂妹她們之間,對子文來說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你這個胞妹。堂妹,這個道理你要明白。”
“上回望江樓你被人擄走的事,子文并不是不重視你,而是氣你的任性和不懂事。你出了事后,子文比所有人都擔心,最自責的人也是他,他找了你一天一夜都未合眼……”
謝易墨抓著裙擺,頭垂得更低。
“你這幾日這般暮氣沉沉,抑郁寡歡,他在映雪院外面急得團團轉,書也讀不進去,他為了你連最重要的科舉都放在一邊,謝宜溫與阮凝玉她們,哪一個能及得上子文對你的情分?”
謝凌向來話不多,但今日見到她,還是沒忍住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。
謝易墨剎那間紅了眼眶。
謝易書此刻眼前最重要的便是會試這種頭等大事。
她沒想到她哥哥為了她,會做到這種地步……
謝易墨垂下眼簾,遮住眼底一層稀碎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