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眸子黑黑沉沉的,目光落在酸枝木盒子上。
既然他要去緩解情傷,那么表姑娘的一切事物,這段旅途他絕不能帶上,否則便是枉費工夫。
既然要斬下情執,便要斷得徹徹底底。
謝凌平靜地收回目光。
聲音沙而澀。
“不帶了,放回原地吧。”
書瑤低眉:“是。”
如她想的不錯,大公子是不會帶上表姑娘的任何東西的。
翌日,大明軍隊已至雁門關的軍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。
春綠把這件事告訴小姐的時候,也替沈景鈺捏了一把汗。
阮凝玉皺了眉,因著這世小侯爺走上了與前世截然相反的路,變故重重,于是她只能在佛像面前每日為著沈景鈺祈福。
自古以來,北昭的騎兵都令各國聞風喪膽,短短幾十年里,北昭便統一了草原各個蠻部。北昭騎兵都是從小便訓練起來的,戰馬優質,最擅奔襲,曾長途奔襲數千里,大明每個皇帝無數次想攻滅北昭,但奈何每次都是無功而返。
有抱玉和春綠每日在耳邊,說著“小侯爺定會平安歸來”的吉祥話,阮凝玉這才沒胡思亂想。
春綠一日外出采買針線布頭和幾匹綾羅,回來以后,便給小姐帶來了蕓娘的消息。
蕓娘腹中的胎兒還差幾月便能臨盆,春綠今兒去看望她時,蕓娘珊瑚紅襦裙被小腹頂出圓潤的弧度,連面容也多了豐腴,面如銀盤。
蕓娘當時歪靠在美人榻上,膝頭蓋著蜀錦小被,旁邊還有個手腳伶俐的婢女給她捏腿捏肩緩解酸脹感。
而屋中帳頂繡的是麒麟送子圖,蕓娘身上佩戴的還是謝誠寧專程從寺廟中為她求來的玉佩,是最上等的岫玉,而屋中所用過的家什比得上大戶人家的小姐用度。
不僅如此,謝誠寧還為了她收集了城西胡同街坊鄰居的碎布,命人給她趕制了件給小孩子穿的百家衣。
謝誠寧對蕓娘,可謂情意深重。
春綠帶來了一包裹,將其拆開,露出了底下金光閃閃的首飾。
“小姐,這是蕓娘托奴婢給小姐帶來的赤金環珠瓔珞圈,紅寶石琺瑯耳墜,珊瑚挑心,還有個雙龍戲珠戒指,全是蕓娘孝敬小姐的。”
阮凝玉不語,將雙龍戲珠戒指戴在了手指上,蕓娘送的這些全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,單拿一件出去買,便能賣出不少銀子的,可想蕓娘很得她這位三舅父的心。
蕓娘現在挺著孕肚,謝誠寧對她可謂是百般順從,蕓娘過的日子如魚得水。
這讓她非常感激阮凝玉給她起了這個點子。
而蕓娘嘗到了點甜頭,便不滿足現狀了,越發覺得何洛梅這個在謝府里的正頭娘子比不上自己,每當謝誠寧提起家中瑣事和那個母夜叉時,便是滿臉的厭煩和膩味,而蕓娘如今正值韶華,現在又懷了謝誠寧的種,更是起了取代何洛梅的心思。
所以,她這才割愛將幾件最好的首飾給阮凝玉送來,就是為了有一日謝誠寧將她接進府,她這個表姑娘能給她當內應,讓她熟悉熟悉這偌大的謝府,好拉攏人心。
阮凝玉挑眉,沒有推卻,而是收下了。
若不是她,蕓娘也無法接觸到謝誠寧。
她算是蕓娘的貴人,收她的禮也是應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