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海棠院的路上,剛轉過太湖石,阮凝玉便看見謝易書神不守舍地從映雪院里頭走出來,他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,竟抬袖去抹眼角,甚是自責。
阮凝玉頓住了腳步。
她蹙眉,她也沒想到謝易墨見到安坤榮之后,反應會這般劇烈。
她在思考,要不要跟謝易書說出他妹妹和安坤榮的真相,但她又想起謝易墨素來是個孤高的主,把傲氣看得比命還重要,倘或并非謝易墨所愿,她便告訴了謝易書,謝易墨八成會恨死了她才對。
再者,上回謝易墨闖入她閨房后,兩人便做了約定,她答應守口如瓶。
阮凝玉皺眉,卻總覺得若是任由事情這樣發酵下去,可能會迎來一個無法挽回的局面。
那邊,謝凌的馬車中道被攔在了街上。
蒼山下去看了一眼,眼見是軟轎中是個戴著帷帽,打扮嚴實的閨中姑娘,待見到那小姐旁邊的銀翠后,蒼山這才反應回來。
蒼山回來沉聲道:“公子,是許姑娘。”
眼見謝凌不語,蒼山又硬著頭皮道:“許姑娘說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公子說。”
蒼山頓了一下。
“是關于太后的。”
謝凌的手搭在膝上,還是沒作聲。
但車內的謝誠安卻睜開了眼,看向謝凌,“凌兒,外頭可是許御史許伯威之女,許清瑤?”
謝凌的沉默,則回答了他的問題。
謝誠安心里便有了數,眼里有了幾分深意,“若我記憶無誤,這位許家小姐心中傾慕的便是凌兒吧?”
軟轎外面的銀翠緊張得捏緊帕子,問轎子里的女人,“小姐,謝大人真的會來見你嗎?”
許清瑤抿唇,細細一想后,便放松了下來。
謝凌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用意。
太后信任她,因立場問題,早早便讓她打消了嫁給了謝凌的決心,許清瑤也識趣,親口承認自己已對謝凌無意,太后滿意,便言以后再幫她安排一門如意婚事。
許清瑤笑著應下,這些時日侍候太后愈發盡心,因她嘴甜心巧,又擅琴棋書畫,每日陪太后解悶,太后便對她愈發信任,甚至都沒懷疑過她。
在太后身邊,她偷偷得知了不少機密。
故此,在謝凌離京這日,許清瑤便喬裝打扮過來給謝凌通風報信。
眼見轎子外的銀翠頻繁往謝家馬車那邊探頭,心急如焚地跺腳,反觀許清瑤,卻顯得異常鎮定許多。
她相信,沒有一個混跡官場的男人都放著情報不用。
她也相信,她的丈夫,謝凌不是這么傻的一個人。
相反謝凌精明圓滑得很,否則他前世也不會當上內閣首輔了。
許清瑤端坐在軟轎里,她就等著謝凌過來。
她要讓謝凌知道,她是個價值極高的人,娶了她才是最優之選,至于阮凝玉,什么都給不了他,她才是他仕途上的臂膀。
許清瑤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淺笑。
馬車上的謝誠安正襟危坐起來,沉吟片刻,有些坐不住了,“許清瑤現在是太后身邊的紅人,太后時常召她進宮中陪伴。”
謝誠安往車外看了一眼,“太后如今視你為眼中釘,而我瞧著這位許家小姐此番喬裝前來,定是從太后身邊得知了要緊內情,這才讓她不惜涉險前來通傳消息,這般心意足見許小姐對你的情意,當真是赤誠可鑒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