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寧安侯府,她誤入他的畫舫,他心里便有了這樣的疑惑。
她的熟稔,究竟是從哪來的?
謝凌只覺妒火燒身。
突然間,適才的欲念如被潑了冷水,澆滅得一干二凈。一想到這,他一點欲望都沒有了。
這種感覺,令他痛不欲生得快窒息。
他對她,是愛意遠遠大于欲望的,一想到她可能背著他做出了什么樣大膽的事,他那點旖旎纏綿的心思都沒有了。
謝凌下頜緊繃,心中鈍痛,渾身僵直,幾乎感受不到知覺。
他已然不知是喜多,還是痛苦多。
之后他會帶著這個疑問返京,謝凌咬牙切齒,他會連同這個問題親口問她。
如此一折騰,通宵過后的謝凌更是沒了心思睡覺,便稍微整頓了一下,便又前往了官署,直到下午才稍微補了一會覺。
下午謝凌醒來的時候,蒼山給謝凌遞去了手帕。
謝凌在靜思堂里擦手,重新穿戴好官袍。
這一午后他又在料理著戶部公務,不僅要批閱折子,還要清查江南的各類稅賬。
傍晚大家掌燈的時候,謝凌終于停歇下來,在桌案前枯坐了一會。
蒼山正要去給他端碗燕窩粥來墊墊肚子,瞧這陣仗,公子是要忙到在官署里過夜了。
公子近來嚴厲苛刻到令手下的屬官們都叫苦不迭,他們這才知,原來過去謝凌表面那層溫潤的表象全是假的。
謝凌卻叫住了他。
蒼山回頭。
這才發現,自從慶義從京城捎回消息后,謝凌整個人就變得很憔悴,連帶著往日挺括的肩背都似松垮了些許。
而今日出門,竟連臉上的青茬都沒有來得及刮。
謝凌雙眸如同兩口深陷幽靜的古井,又變成了過去情緒難揣的模樣。
蒼山最怵的就是這樣的大公子。
沒有三情六欲的人,最可怕。
謝凌:“我現在修封家書給表妹,你差人給寄去京城。”
蒼山應下了。
……
話說京城這邊終于有了動靜,先前奉旨前往山東賑災的安王與秦王,帶著隊伍風塵仆仆地回來了。
這日天剛亮透,兩人便身著朝服,一前一后踏入了皇宮,預備領受圣上的封賞。
慕容晟仗著慕容深老實,性子醇厚,不善爭搶,竟在面圣時搶先一步,將賑災的功勞大包大攬地攬在了自己身上。
那些災民的感激、地方官的呈報,全被他添油加醋地說成是自己一人的功績,字里行間半點兒沒提慕容深的辛勞。
更叫人不齒的是,連慕容深私下里傾盡不少積蓄、甚至變賣了不少珍藏才湊齊的賑災物資,也被他輕飄飄地說成是“安王府統籌調度”,連物資都記在自己的名下,順理成章地占為己有,成了他邀功的籌碼。
慕容晟的人早已摸透了慕容深的脾性。
在山東的那些日子,他們瞧著慕容深日日扎在災民堆里,扛糧、搭棚、甚至親手給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喂藥,忙得灰頭土臉,卻半句怨言沒有,活脫脫一副埋頭苦干的實在模樣。
他們料定了這人好拿捏,回府后便遣了心腹去敲打慕容深,言語間半是威脅半是炫耀:“秦王殿下還是安分些好,如今證據、人證都在咱們安王爺手里,您若想翻案,怕是只會自討沒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