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前面,已經太多太多天沒見面了。
一眨眼,便是三月沒見,他沒日沒夜地料理事情,竟覺得像與她分別了一年之久。
而現在,只是一日見不到她而已,他便熬不住了。
明明知道每次過來,她都對他淡著一張臉,無異于她口口聲聲地在說她不愛他,可他今夜還是過來了。
他沒有安全感,總覺得再跟她見一面,兩人的感情就會好上許多,說不定能修復呢?萬一呢,他總想著。
可那股沖動褪去后,謝凌心頭便被濃得化不開的悔意浸滿了。
他低聲自語,“我這是在做什么。”
他忍不住一遍遍自問: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舉動,又讓她多添了幾分厭煩?
謝凌攥手,緊抿唇,不敢再想。
連他都覺得自己此刻像個不可理喻的瘋子,更何況是她呢?
他不敢再去想她此刻在做什么,卻又忍不住猜,他走后,她是已經睡下了,還是坐在燈下,對著那盞將熄未熄的燭火出神?會不會……也有那么一絲半縷的,是在怨他?
這念頭剛冒出來,就被他狠狠掐滅。憑什么呢?他這般唐突,能換來她一句“無妨”已是奢望,怎敢再求其他。
謝凌眼里布滿紅血絲,他漸漸麻木著內心的酸澀,春風微涼的夜里,直至對此再也沒有一絲感覺,而后才回了庭蘭居,去了書房,里頭燈火通明。
他無法接受自己竟然釋放出了心中的一絲“惡”,用自己的“惡”來讓旁人感到不適。
謝凌用過度的勞累來懲罰著自己今夜的言行。
他以后,不會再做出這種事了。
……
男人走后,許是他佩戴了香囊的原因,屋里依然充斥著他那股雅致的氣息。
奇怪的是,阮凝玉倒是很快便睡著了,睡得都比前半夜要深。
翌日。
謝宜溫等了兩日,終于等到堂兄呆在家的這日。
她進去剛問安,便瞧見了一身藍衫,面容微青的男人,雖然沒有痩,但瞧起來卻有些憂郁。
謝宜溫怔了一下。
這幾日謝凌都在緊張中度過,將他折磨得精疲力盡,偏生他耐力比常人強些,因此也不需要擔心。
見到謝宜溫,謝凌沒看她,而是走到書架前,伸手去取上面的一本《昭明文選》。
謝宜溫回神。
她今日特意過來,原不過是想探探謝凌的口風。
那件事懸在心頭太久,她總得知道長兄究竟是個什么態度。可偏生心里又七上八下的,多年來對這位兄長的敬畏早已刻進骨子里,總怕自己那點自作主張的小動作,早已被他看得通透,只消一個眼神便能戳破。
但見謝凌側臉無動于衷的,處之泰然,想來,阮凝玉并沒有把那件事告訴給他。
她攏了攏袖口,方才那點惴惴像是被這陣風吹散了些。
心里卻又忽然很不是滋味,覺得表姑娘到底是個好的,可阮凝玉的好,卻讓她覺得很是自慚形穢。
謝凌此刻心亂,根本無暇顧及謝宜溫的反常,因此便未察覺。
本來要將《昭明文選》取走的,可他恰好卻見書架上還有個他放上去的酸枝木盒。
他指尖微蜷,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