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夢!阮凝玉心頭猛地竄起一簇火。她實在沒料到,謝凌竟會自負到這種地步。究竟是什么給了他底氣,讓他篤定她會乖乖收起棱角,溫順地鉆進他布好的網里?
先前,是她太掉以輕心了。
無論謝凌在京城里做了何事,阮凝玉再也沒有過去找他。
她的日子照舊,把他當成空氣,就仿佛府里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。
偶爾遇到他的時候,阮凝玉的反應都很淡,甚至有時候都不行禮。
據說許清瑤又見了謝老太太一面,是謝凌在旁邊陪同。
而阮凝玉要讓他知道,她對他一點念想都沒有。
見到她,謝凌還是會對她繼續微笑。
但卻不像從前的那般親密了。
最后一次看見他的時候,隔著高高的臺階,他們四目相對。謝凌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變化,很淡,像在地面很快就會消失的水痕。
阮凝玉收回目光。
事到如今,謝凌帶給她的震撼,早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,在她心里砸開層層疊疊的浪。
他絕非一個感情簡單的人,那份深沉到近乎詭譎的神秘。
阮凝玉忍不住羞愧起來,后悔先前自己在他面前的自以為是。那樣的矯揉造作,那樣的虛情假意,都被謝凌全然看在了眼里。
而他卻沒戳破她,這才是最讓人頭皮發麻的。
阮凝玉只覺得脊背發涼,這個人太可怖了。
故此,更讓她堅定了要遠離他的心思。
他都這樣心思深沉了,她再不逃的話,豈不是要被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?
何況,謝凌是何等人物,若她當真染指了他,謝凌身上便有了污點,她也會變成整個謝氏的罪人。
這份罪名,她可承擔不起。
四月天里,綠樹成蔭,新荷初露,阮凝玉提著裙擺繞過假山時,恰在荷花池畔撞見了謝宜溫。
謝宜溫剛解了禁足沒多久。
阮凝玉腳步微頓,隨即斂衽行禮,聲音被風送得輕柔:“大表姐。”
許是她和謝凌疏離的緣故,連謝宜溫都聽到了風聲,謝宜溫看她的面色和緩了一點,但還是冷如冰霜。
阮凝玉低著頭,沒說話。
也許是謝凌對她的冷淡,竟叫謝宜溫原本對她的那幾分不喜變成了同情。
謝宜溫輕輕嘆了口氣,語氣里帶著幾分復雜的喟嘆:"先前我總當你是禍根,大堂兄那般清正端方的人物,是謝氏滿門的榮光,若真被你纏上壞了名聲,往后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。可誰能想到,如今竟是他先冷待了你
謝宜溫雖一臉冷淡,但還是柔和了聲音勸慰她。
"你也別太往心里去。男人的情意本就靠不住,今兒個把你捧在心上,轉天或許就拋到九霄云外了。如今大堂兄一心幫著許姑娘,與她走得頗為親近,這也是常情。你也別太傷心
阮凝玉怔住,沒有想到大表姐竟誤會了她。
她微微蹙眉,她怎么可能因為謝玄機而傷神?
謝宜溫難得露出一絲笑來:“我聽老太太身邊的楊嬤嬤說,大堂兄許是要松口了,若是許大人的事當真能順遂脫身,許姑娘嫁進謝家,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的妥當姻緣。”
許是看見大表姐臉上的笑容,阮凝玉莫名的心里不舒服,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硌了一下,悶得發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