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等找到了她和她的奸夫,他并不會要她。
然,他現在唯一的希望,便是能讓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
他已經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。
時隔已久,庭蘭居和她居住過的那些時日,遙遠得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了。謝凌根本不知道當初她的話里,有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。
謝凌如今最害怕的是當今天下即將大亂,他早已洞察那福建總兵不過是人前棋子,其背后真正的主使乃慕容深。只要天下亂起來,那便是廢太子慕容昀重回皇宮的機會。
這些朝堂暗流、權力紛爭,他尚且能憑借籌謀應對,可每當念及失蹤的、背棄他的阮凝玉,謝凌心口便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。
他怕就怕在,阮凝玉一個婦道女子孤身離京,若恰在路上遭遇叛軍,該如何自保?他怕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出事。
若她不幸落入亂兵之手……
謝凌攥緊了手。
無數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出現,他甚至不敢往下深想。
他恨她的不告而別,怨她的欺瞞,可在天下將亂的危局面前,謝凌所有的怨懟都化作了對她的想念和牽掛。
蒼山端著茶進來的時候,便見到自家主子正看著案上那幅畫,男人修長如竹的影子落在墻上,蒼山也見到了那張滿是執念的臉。
風吹得燭影一陣搖晃,就在謝凌看過來之前,蒼山忙收回了目光。
也不知道表姑娘若是知道大公子為了她做到了如此地步,將謝家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二公子,表姑娘又會是什么樣的感受?可會為之感動,可還會覺得謝凌依舊不愿拋棄家族榮華,護不住她?
謝凌凝視畫像片刻,終是將它收起,置于書房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。
心中那絲異樣卻揮之不去,謝凌冷聲吩咐道:“叫人回去仔細查探大姑娘在府里的往來動靜。”
蒼山立即命人去辦。
謝凌失魂落魄也不是剛到南京的第一晚。
好在南京是沒有關于任何阮凝玉回憶的去處,在這里,謝凌并不會像在京城的時候時時刻刻想起她。
謝大人回來了之后,消息傳開,南京六部諸官這才知謝凌竟是新上任的南京都督同知,一時間門前車馬絡繹,皆是聞訊前來道賀的大小官員。
謝凌見江南動蕩不安,而眼前這些官吏卻只知尸位素餐,不思為國分憂,反倒汲汲于逢迎上司,謝凌立于階上,冷眼掃過門前這群錦衣華服的官員,胸中怒火翻涌。
“江南叛亂未平,百姓流離失所,諸位不思剿匪安民,反倒齊聚本官府邸,行這趨炎附勢之舉!凡今日登門者,明日皆至衙門稟報本職。若道不出個子丑寅卯,休怪本官不留情面!”他聲音不大,卻字字在打著他們的臉。
尋常為官之道,講究彼此留些顏面,謝大人又何必這樣鬧得太僵?
但無奈謝凌如今是“欽差”,手握御賜寶劍,又是京城的三品大員,與他們這些在南京六部吃閑飯無實權的官員可不一樣,加之謝凌本性公正不阿,對待他們,行事更是不徇私猶豫。
一眾官員聞言,頓時面如土色,他們原想借此機會攀附新貴,卻忘記了謝凌眼里不揉沙子一事。
謝凌轉身踏入府門,對蒼山吩咐:“閉門。今日起非軍政要務,一律不見。”
南京六部官員皆知這位謝大人絕非虛張聲勢,往日的懶散日子,只怕是一去不復返了。
有人更是怨聲載道的,先前好不容易將辦事嚴厲的謝大人請了回去,沒想到謝凌半月回來,這次卻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!
接下來,這群官員便作鳥獸散。
今日門庭若市,之后接連幾日,門口一個賓客的人影都見不著,鴉雀無聲,只剩一片死寂。
謝凌來的前幾日便整治了南京官場的不良風氣,得了南京右都督崔志敏的贊賞。
他本就六部官員多有關系牽扯,唯有像謝凌這樣油鹽不進的人,才能整頓這一幫人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,謝凌便下令軍民協力整飭城防,調配兵馬,整肅軍紀,半夜又召集各衛所將領在城內議事,為叛軍進攻南京做好萬全之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