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綠嘴角卻也忍不住彎了起來,輕聲應道:“奴婢們定會用心,不負小姐期望。”
阮凝玉的話一放,兩丫鬟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勁。
就這樣經營了一月,鋪子便初見盈利。她們這家“繡云鋪”的綢緞,因花樣新奇別致,既巧妙融合了京城流行款式并加以創新,又大膽汲取了宮廷元素,故而深受徽州府貴婦與千金們的追捧,每每上新,皆被搶購一空。
很快,徽州府便以能穿上繡云鋪的衣裳為榮,成了彰顯身份的標志。
春綠和抱玉兩人都拿上了人生的第一筆分紅。握著那份沉甸甸的銀兩,兩個丫頭眼眶都有些發熱,這是她們憑自己本事掙來的,意義非凡。
繡云鋪的名聲迅速傳開,連鄰縣的富家也都慕名而來,訂單如雪片般飛來。
然而樹大招風,到底是女子為商,阮凝玉心里始終放心不下,更何況她心里總是有不太好的預感。
這一日鋪子打烊后,阮凝玉將二人喚至內間,“如今生意是好了,但切記不可張揚。我們根基尚淺,需知人外有人,莫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“從今以后接待貴客時需更謹慎,尤其留意打聽消息、探問來歷之人。”
抱玉春綠謹記了下來。
兩丫鬟忙得腳不沾地,如此一來,阮凝玉又是成了甩手掌柜,除非遇到重大決策需她定奪,平日里大多時候,她只在院中閑坐賞花,悠然自得。
每隔幾日,名下各鋪的掌柜們自會前來稟報事務,一切井井有條,根本無需她親自奔波。
阮凝玉如今幾乎不再公開露面,即便前往繡云鋪,也總是以輕紗遮面。正因如此,至今都無人知曉,這家名聲在外的綢緞莊,其背后的東家竟是一位從京城而來的女子。
即便謝凌此時正在徽州府境內督辦軍務,卻也從未有機會遇見阮凝玉,更不知她竟與自己近在同一方天地。
因福建總兵潘修毅在上次兵敗后,便潛藏匿于徽州城中。謝凌唯恐其狗急跳墻,危及本地百姓,又擔心叛軍借此機會在城內作亂,故而決定親自坐鎮徽州府,四處搜捕叛軍蹤跡。
所幸因官兵駐守嚴密,且消息并未外傳,徽州府內外仍是一片安寧,百姓照常安居樂業。
……
然而令阮凝玉措手不及的是,她在徽州府才安穩度日不過兩月,竟驟然收到了摯友秦王妃病逝的噩耗。
萬意安自幼體弱多病,今年湯藥更是服用得愈發頻繁。阮凝玉緊緊捏著那封姜婉音寄來報喪的信函,怔忡許久,仍難以回神,意安怎么會就這么去了?
捏著手上的這封信,阮凝玉久久沒有回神,意安怎么就死了呢?
她離開的時候,還親眼見萬意安服下湯藥,飲后氣色分明好轉了許多。當時自己還再三叮囑,要她務必好生將養。怎料一別竟成永訣。
阮凝玉不信。
當時萬意安穿著件鵝黃色琵琶邊衫裙,雖然身子虛弱,但對卻她甜甜一笑地說好,那眼睛就跟貓眼石一樣,特別的亮,富有生命力。
當時喝完中藥,萬意安還能活蹦亂跳的。
怎么自己才離開京城兩個月,萬意安就沒了呢?她才剛剛嫁為人婦,貴為王妃,本該享有尊榮安穩的一生,她還沒有生兒育女,還沒有體驗過身為母親的喜悅,怎么就這樣走了呢?
信上寫道,萬意安的病體早已沉疴難起,到了藥石罔效的晚期,御醫們也束手無策。即便秦王慕容深日夜不離、悉心照料,最終……她還是撒手人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