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表妹,幾月不見,便認不出表哥了?”
阮凝玉如同當頭一棒。
她怎么也沒有想到,所謂的南京都督同知竟會是謝凌。
想到之前為了讓謝凌放低警惕,對他所說過的那些花言巧語,阮凝玉就害怕得顫抖,如今后悔不已。
但許是適才早已有過揣測,如今見是謝凌,她便早早地回過了神。
她只是不敢相信,謝凌在京城與許清瑤議完婚不久,可此刻這個本該在千里之外籌備婚事的人,卻活生生出現在了徽州府,就坐在離她不過丈許的地方。
阮凝玉想后退幾步,但謝凌的目光仍落在她的身上,竟讓她不敢亂動。
謝凌聲音溫和如常:“凝凝,過來。”
這個聲音,讓阮凝玉怔住了。
阮凝玉低下頭,繼續做戲,聲音柔若無骨,“表…表哥,你怎么會在這里。”
他眸底漾開的溫柔是那么的真實,揉了碎月般,清淺又真切。就仿佛回到了三月前,謝凌還沒有離京的時候。
她下意識凝眸,仔細辨了辨他的神色。雖猜不透他此刻為何這般溫和,可眼下情境,終究是依著他的話過去更為穩妥,免得再生出什么激怒了他的岔子。
有那么一個錯覺,讓她覺得,謝凌是不是失憶了。
否則的話,他怎會這般?
但她轉念一想,以謝凌對她的執念,即便她背棄在先,他說不定也會在心中自發地為她尋好開脫的借口。
無論何種險境,阮凝玉總是習慣性地令其有利于自己。
謝凌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見她過來了之后,便讓她為自己倒杯茶。
喝著茶,他們才能好好敘敘話。
沒想到他這么平靜,倒像個普通長輩來見她一樣。
但阮凝玉猶豫了片刻,還是給他手邊的茶盞里倒上了廬山云霧。
反觀謝凌,卻動都沒動一下。
阮凝玉怔住,忽然意識過來,她身為晚輩,給謝凌敬茶是理所應當。
雖然不知道謝凌究竟想干什么,阮凝玉還是指尖捏著茶盞的邊緣,緩緩走到謝凌身側,茶盞是細白瓷胎,襯得她手指和水蔥一樣,柔美無骨。
她垂著眼,“表哥用茶。”
謝凌沒有立刻接茶,只抬眸看了她一眼。
唇邊依然是淺笑,那笑意落在阮凝玉眼中,卻只覺不寒而栗。
“你先喝。”
阮凝玉動作一頓。目光有些莫名,明明要喝茶的人是他,怎么卻讓自己喝?但她看著他,又忍不住想:他這般周到,莫不是真的還念著舊情?
阮凝玉心里始終存著一絲僥幸。
眼見謝凌凝視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