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了許多事情。
那是他從前,從未想過的。
他知道,玉姣身為永昌侯府的庶女,無名無分地走進忠勇侯府那日,定是十分委屈的。
但他不知道,玉姣本可以,成為新科狀元的嫡妻。
玉姣在忠勇伯府,當妾室的那些日子,想的是什么?
午夜之時,她可有對著燭火垂淚?感嘆命運的不公?
那個時候的她,當真有那么喜歡他嗎?
她的那些小意溫柔之中,對他是否也藏著幾分怨憤和恨意?
所以,那個時候,她才毫不猶豫地假死離開,后來,若非楚欽月和秦宜蘭,互相爭斗,將玉姣牽扯了進去。
逼得玉姣,無處落腳。
所以,她才回到了他的身邊。
若那個時候,她可以一直安安穩穩地生活在外面,她定不會回來,見他這個她不喜歡的吧?
蕭寧遠只要一想到,玉姣對自己的喜歡,沒有真心,而是迫于無奈之下的選擇,他便覺得,心好似被人掏空了一塊。
他今年的年歲已經不小了。
不是一個毛頭小子了。
可談及情愛,他依舊看不破。
從前他不清楚,為何孟鐸會困于十年前的那場欺騙,十年了,身邊再無別的女子。
但如今,他好似明白了。
因為那天牢之中鐐銬捆的是肉身,但這情愛二字,捆的是人心。
藏冬立在蕭寧遠的旁邊,看著自家的陛下,臉上有他前所未有的,困惑、苦惱、還有掙扎。
他心中忍不住地想著,這可是陛下啊!天下都是陛下的,可陛下也有想不開的事情。
……
玉姣起來的時候,抬頭看向滿屋的紅。
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。
蕭寧遠本來,應該是想如民間一樣,為她補上這新婚之夜的。
可昨天發生的事情,太不愉快了。
蕭寧遠雖然未曾苛責任何人,可他還是沒有踏入這棲鸞殿。
所以,她昨夜,應該算是新婚之夜,獨守空房了?
想到這,玉姣揉了揉額角,談不上多委屈,就是覺得,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。
蕭婉是一死百了。
但不得不說,蕭婉的挑唆,也不是全無用處的。
只怕,她和蕭寧遠之間,要因為這件事,生嫌隙了。
春枝見玉姣有些神色懨懨,便主動尋了個話題:“娘娘,聽說昨天蕭氏死的時候,剩了半盞毒酒,被孫萱用了。”
“她們二人,一并去了。”春枝補充道。
若是從前,聽到這兩個人一起死了的消息,玉姣就算是面不改色,心中也會覺得痛快。
她也沒有大家夸贊的那么仁慈。
知曉自己的仇人遭報應了,誰會不高興?
但今天,她卻很難高興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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