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市口此時已經圍了不少人,他們無論男女老少,手中都提著一條肉。
正中央臺子,臺子上跪著個垂著頭穿著白色囚服的年輕男人。
還有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大漢光著膀子站在他身后,手中提了把擦的錚亮的刀,往上吐了口烈酒,緩緩抬起來舉過頭頂。
這……是要砍頭!
剛才那兩個女子不就是這么說的嗎,有人要被殺頭。
我跟著人群往前擠,想看的仔細些,卻被人猛推了一把,向后趔趄好幾步。
等我站穩,眼前的景象換了。
我在一個小院外面。
院中有個女人在哭泣。
“朱大哥,我兒是冤枉的!是冤枉的啊!咱們這么多年鄰居,他啥樣你最清楚,他咋可能偷東西呢?你幫我跟縣太爺大老爺求求情吧……”
我扒著墻頭往遠里看,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服的大娘正跪在地上,抱著剛才臺上那個劊子手的大腿苦苦哀求。
“唉!大妹子你別這樣,先起來……”
劊子手想把人扶起來,屋里卻突然沖出來一個與這二人面積相仿的女人,狠狠一巴掌打在跪地女人的臉上。
“好你個李婆子!你大白天在我家哭哭啼啼扯我男人大腿,你還要不要個臉了?真是什么樣的娘教出什么樣的兒子!當媽的偷人!當兒子偷東西有啥稀奇的?我告訴你,趕緊滾!等著給你兒子收尸吧!呸!”
女人不顧劊子手的阻攔,對著李婆子又打又罵,李婆子不甘心的望著她,最后還是懇求劊子手:
“朱大哥,求求你!求求你!”
劊子手朱大哥一臉為難之際,也挨了自己老婆一個嘴巴子。
“朱大通!我告訴你!你要是為了她們母子求情,你就給我滾出去!以后跟他們娘倆過去!”
原來這劊子手竟然是朱大通。
可夢中我應該在清朝,就算是清朝末年,這時候的朱大通看起來已經有四十多歲了,如果真的活到現在,那得多少歲了?
他到底是人還是鬼?
“大妹子,你快起來了吧,你也別為難我,縣太爺判的死刑,誰敢求情?那就是喊一聲冤枉都得挨板子,我也有家有業的,你別為難我……唉!”
朱大通把臉別過去,他老婆直接拿起院中的棍子要往李婆子身上打。
“大妹子!你快走吧!”
朱大通攔住女人,嘴里還不停喊著讓李婆子走。
李婆子擦了把眼淚絕望的抬頭:
“朱大哥朱大嫂,這是我帶來的雞蛋,你們收下,我兒小建是冤枉的,還請你砍頭的時候,給他個痛快嗚嗚……”
“大妹子,這雞蛋我不能要,你快拿回去,你放心,我干這個這么多年,保證讓汪建沒有痛苦的走。”
朱大通提起裝雞蛋的攔著把李婆子推出了家門,她老婆卻不依不饒,扯著朱大通的脖領子罵:
“好你個朱大通!那么多雞蛋你都不要,你還說你跟那李婆子沒有奸情?你看我不撓死你……”
“夠了!咱們鄰里鄰居住著,你鬧著出干啥?那李婆子不容易,你要她那點雞蛋干啥!”
朱大通使勁推了他老婆一把,轉身進了屋拿出了锃亮的砍頭刀。
“萬生!”
我正想跟著朱大通走,耳邊突然響起來胡小青的聲音。
“咋了?”
我迷茫的睜開眼睛,才發現天已經要亮了,黃天賜也回來了。
“爺?你查到啥了?活尸是誰家弄出來的啊?”
其實根據剛才的夢境,我大概有了猜測。
畢竟夢里就有個現成的死人,汪建。
他跟李婆子相依為命二十年,李婆子舍不得他,把他煉成活尸也正常。
就是胡小青突然把我喊醒,我沒親眼看到汪建是不是真的被砍了。
“別提了!村里就一窩野耗子,搬過來不久,啥也不知道。”
我把夢里所見講給黃天賜跟胡小青,他們也覺得活尸很可能是被砍頭的汪建。
而且已經過去一百來年,這期間活尸都咬死多少人?
朱大通說村里年輕人都搬走了,我懷疑也跟此事有關!有的人未必是搬走了,很有可能也被活尸咬死了!
“等一會天亮了問問朱大通到底怎么回事吧,他要是不說實話,咱們就趕緊撤!這群老人長得太嚇人了!”
黃天賜沒有拒絕。帶著我跳下房頂,我透過門玻璃往屋里一看,朱大通竟然就站在門口,只不過是門里面。
他那張異常蒼老的臉隔著一層老玻璃,看起來更加瘆得慌。
老年人覺都比較少,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