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薇爾心領神會,說出了那個名字:“冉軻。”
黎宇則說道:“他這么做,目的很明確。第一,將全球的混亂推向極致。神國內部本就在分裂,現在又冒出一個‘復仇的奧丁’,只會讓他們更加自相殘殺,無暇他顧。第二,這是在為他真正的目的打掩護。他想要火星,就需要讓地球上的所有勢力都陷入一場誰也無法脫身的、最徹底的戰爭之中。”
“用一個死去的、被遺忘的神明作為偽裝,挑起最大規模的戰爭……這個混蛋!”拉薇爾咬牙切齒,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背叛吞噬的火星政變之夜。
就在這時,黎宇的信息終端突然響起了最高優先級的通訊請求。
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立刻接通。
“艾米莉?”
“是我!”艾米莉的聲音從終端里傳來,與拉薇爾的憤怒不同,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,“你們聽我說,我用了冉軻給的那個密鑰,打開了我們在鄂霍茨克城外繳獲的那臺量子計算機里的隱藏分區!”
拉薇爾立刻問道:“里面是什么?是交易的下一步嗎,還是什么條件?”
艾米莉的聲音頓了頓,鄭重道:那里面……不是數據,也不是文件。而是一段記憶。一段屬于冉軻的,被他自己封存起來的記憶。我這就發過來給你們看看。”
接下來,她發過來的文件很獨特,那是法師協會的幻夢格式。
體驗幻夢,需要鏈接感官神經,比如視網膜、聽覺神經,用來模擬真實環境里產生的神經信號。換言之,就像是處在另一個人的身體里,用第一人稱視角感受別人的經歷。
三十多年前,協會曾有一群法師‘發明’了幻夢,并且靠此大賺一筆,后來又被協會設置門檻,只有貢獻充足的資深法師才能體驗,以防年輕法師和學徒們沉迷。現在,許哲和艾拉姐妹才明白,那群法師根本不是發明者,只是通過某種途徑,發現了冉軻留下的技術而已。
不過黎宇和拉薇爾也無心討論幻夢的事情,因為兩人都沉浸在了那段記憶之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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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,那就是自殺。
我在xj的茫茫戈壁灘上獨自駕車,突然想到了這句話。不過在此之前,內心的鐵錘早已落下,我已朝著戈壁灘的深處飛馳許久了。
七天之前,我辭去了算法工程師的職位。六天之前,我與女朋友分手,并且分給她一部分財產。五天前,我坐飛機來到wlq,落地就買了一輛越野車,以及兩箱礦泉水、一箱面包、一箱油,應該足夠我找到一處埋骨之地。
燒油的車子是越來越少,也越來越便宜了。買了新車之后還剩很多積蓄,需要處置。我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,沒有成家,沒有孩子,所以遺產也無處可去。就連幼時的那家孤兒院都已經倒閉——三天前我試圖給它捐款的時候才發現。
這幾天,越遠離文明的繁華地帶,就越難找到花錢的地方。不過,就算是留在一線城市的核心區里,我恐怕也不會買什么東西。
只有心懷希望的人,才有消費的欲望。
至于我,最近一段時間以來,早已陷入了一種情緒迷霧。不論我走到哪里,做什么事,深重的霧氣無處不在。它漸漸深入骨髓,而我無法逃脫。
辭職前我就看過心理醫生和咨詢師,但他們都對我束手無策。
我是第一次來到大西北,第一次親身體驗粗糲的風沙。不出預料,相比于繁華的大都市,我更喜歡這里。
戈壁灘不是沙漠,土壤雖然也干燥至極,但并不是流動的沙子。它們板結成一塊,像是為大地鋪了一層棕紅色的地板。如果忽略掉那些梭梭草,還真有點像火星。
火星……沒錯,遺產還有這個去處。
前天,我將最后的所有積蓄全部捐給了火星移民計劃。這些錢,足夠在一線城市買套房,也足以讓一個悠哉躺平很長很長時間。不過在那么龐大的計劃里,無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零頭。
但至少比買房有趣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