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陳昭和劉家父子起了個大早,騎著板車出門。
茫茫大霧中,三人坐在板車上,緩慢前行。
剛出村不到五里地,陳昭便被道路兩側的場面震驚。
黃土和半融化的白雪中,大披衣衫襤褸的流民映入眼簾。
他們互相依偎著,瑟縮在道路兩側。
瘦削的身姿仿佛風一吹便會摔倒。
干裂的唇不見一絲血色。
他們這是餓了多久?
見有人前來,流民們掙扎著起身,端著破爛不堪的碗,顫巍巍走過來攔下車。
“行行好吧,我們幾天沒吃東西了,給點吃的吧。”
“我兒子生病了,他已經三四天沒有吃過飽飯了,求你們行行好,給他一口吃的……”
他們圍繞在兩側,渾濁的雙眼直勾勾看著陳昭三人。
早已習慣如此場面的劉家父子不為所動。
擔心陳昭會心軟,他們還特地沖陳昭眼神示意。
見狀,陳昭笑著遞給他們一記安心的眼神。
如此場面雖然震撼,但他絕不會心軟。
不為別的。
這群流民有手有腳,明明可以選擇靠自己豐衣足食,卻偏要跑來乞討。
這種人不值得可憐。
他無視耳邊傳來的所有聲音,收回視線,示意老劉頭繼續前行。
流民跟著他們跑了很遠,直到陳昭等人消失不見這才作罷。
前方,陳昭唏噓的開口:“沒想到外面的情況這么艱難。”
“這才哪兒到哪兒啊?城里的流民是這兒的十幾倍,一會兒你就知道了,唉。”
劉萬山嘆氣著。
他不是不想幫,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幫了一個人,就會有千千萬萬個人跑來找他,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。
冷眼旁觀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“沒想到饑荒這么嚴重。”
一直待在村里,陳昭對饑荒并沒有準確的認識。
但現在不一樣。
那一張張瘦的只剩皮包骨頭的臉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,提醒著他饑荒究竟有多殘酷。
“上面的人就沒有什么政策或者行動嗎?”
陳昭好奇的開口。
聞言,老劉頭搖頭,“他們倒是想出政策,可是饑荒太嚴重,流民太多,他們那些辦法堅持不了多久,要么救到底,要么不救。”
“說的也是,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村子里的好。”
這趟出門,陳昭越發確定了要留在陳家村的想法。
物資什么的,能屯就屯,越多越好。
類似的情況幾人遇到了不止一次。
軟弱的流民只敢圍繞在車邊,苦苦哀求。
可餓極了的,則是不管不顧的往上沖。
要不是陳昭三人出門隨身攜帶獵槍,真要被他們得逞。
心頭僅剩的憐憫消失不見。
現在看見他們,陳昭腦子里就只剩一個字,滾!
“陳昭,快到了。”
城鎮的輪廓若隱若現。
老劉頭提醒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