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封沉思良久,緩緩抬起頭,神色莊重而堅定,向著徐庶深深一揖:“先生之言,劉封必當銘刻肺腑,謹記于心。”
徐庶凝視著劉封,終于笑了笑:
“徐庶亦祝公子秉持正道,不為外擾,心向所往,堅守本心,必能成就非凡功業!”
“封謹記!”
徐庶拍拍兩人肩膀:“今日所言,僅你我三人心知,不可說與他人!”
兄弟倆對視一眼,一同抱拳:
“先生放心!”
“我等定然守口如瓶!”
又往前行數十里,入夜前抵達驛館。
徐庶獨住一房,劉封關平合住一房。
深更半夜,兄弟倆又睡不著了。
然后就天南海北的聊,不知不覺,又聊到徐庶白日里說的那件事。
關平湊過來,壓低聲音:
“賢弟,你說,先生之言,是指咱倆成為當今圣上的大司馬大將軍,還是說,伯父有一天,會君臨天下,登基為帝,咱們倆成為伯父的大司馬大將軍?”
劉封反問:“你覺得呢?”
關平摸著下巴,神色認真起來:“坦率而言,我認為是伯父,也希望是伯父。
當今大漢,天子無能,只有伯父心懷壯志,有匡扶漢室、安定天下的雄才大略。能拯救蒼生,再造大漢者,必為伯父!”
說到此,又哼哼一笑:
“想來徐先生也是看出此道,才來投奔。
所以,咱倆必然是伯父的大司馬大將軍啊!”
劉封呵呵一笑,懶洋洋的躺下:“你啊,是真敢想!”
關平回頭皺眉:“哎,你怎不信?”
“你怎不想想,父親若有朝一日君臨天下,登基為帝,又怎會輪得到你我做那大司馬大將軍?那必然是二叔三叔他們啊!”
“嘶,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啊!”
關平思索道:“那元直先生是在哄騙咱倆,咱倆壓根就沒這機會?”
“也不是騙!這說明……父親之基業,自可傳續于后世……”
說到此,劉封擺擺手:“或許父親和叔輩們百年之后,你我能有這個福分。否則啊,別想!”
聽聞劉封所言,關平也凝重的點點頭:“依你這么說,我倒有點不想當這個大司馬了。我只希望父輩們都長壽一些……”
“我……本來就不想!”
“那封弟,你的志向是什么?”
“我的志向啊……”
劉封長嘆一聲,他想到父母雙亡投奔舅父的艱難歲月,想到被劉備收養子時的滿懷憧憬,又想到阿斗出生之時的緊張無措,再想到迎娶鳳兒之后的釋然灑脫。
人生仿似經歷了大起大落,卻似乎還在原來的道路上穩步前行。
元直先生說的沒錯:命格之外,不可再生出半點貪欲,
他長舒了一口氣,看著支撐驛館屋頂的榆木橫梁,喃喃語道:
“我現在只想做個勇武的戰將,孝順的兒子,稱職的兄長……輔佐父親成就大業,助父親于有生之年得見天下一統,然后陪他去看看長安和洛陽的風光……
看看他高興的樣子,聽他有一天感慨:我沒白收養封兒為子……
待父親百年……
再輔佐阿斗,親眼看著他成為一個有作為的君王……”
不知為什么,說到此處時,劉封的心莫名的觸動了一下。